“好。还有其他的条件吗?有什么要我效劳,请一并提出。
我还未作答,单逸桐又说:“当然,我并不打算重蹈覆辙,除此之外,都有商量。”
年少气盛的人,侮辱别人,原来可以如此地下留余地。
我像被入连连打了几记耳光,眼前金星乱冒。
容忍有个限度,我也不是省油的灯。
“单逸桐,这个世界,男女平等,你并不比我更清高!”
“对不起,男女并不平等,绝大多数女人碰上我,要跟我睡一觉。在世俗眼光中,始终是我魅力力四射,情有可原。”
我忽然定睛看住了单逸桐,的确是眉清目秀,倜傥不凡的一个俊男,有很多女人趋之若骛,愿意跟他睡上一夜,有什么稀奇!甚至连我,也是过来人!当然,伤心人别有怀抱,我才会如此轻率地倒在单逸桐的怀抱里。然,并不排除这个男人吸引女性的特质与怎力。有可能,连一般女人都会难以抗拒引诱:不单为了这是个横流的世界,也为了单逸桐本身优厚的条件。
譬如说,一对相处很久的恋人,在共同经历困难,联手对抗敌人时,关系至力密切。一旦解除压力,生活长期处于安乐状态,戒备就会松弛,对方的吸引力减少,外来人的新鲜感增加,就会一脚踏进陷阱去。是有这个可能的。
是有这个可能的。我想着,心头一动,嘴角下觉地往上一提,笑起来。
“单逸桐,我还有一个要求,对你只是举手之劳,易如反掌!”
“是不是最后一个交换我哥哥自由的条件?”
“对。你做妥了,我担保我跟他永不相见。”
“好,你说吧!”
我咬一咬下唇,下定了决心,说:
“只要对象不是我,你不会介意再跟一个相当吸引的女士,有一夕恩情吧?”
在财产上令杜青云损失惨重,对他,并不能算是彻底的报复,他与陆湘灵合谋向我下毒手,最令我伤心的亦非那七亿元的损失。
靶情无价。
杜青云将我的真心诚意视作玩物,把弄于股掌之上,再肆意地摔到地上去,一脚践踏个稀巴烂。这是对我至大的侮辱。
必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的仇恨情绪,突然澎湃汹涌,达至高潮。
因为,现在我才想到,要杜青云的感情与财产,同时承受重创,是最完美无懈可击,最令我畅快的报复结果。
我为这个发现而热血沸腾,兴奋得不能自己。
单逸桐一时间并不明白我之所指,因而没有答我的话,只把一双手插在裤袋内,笔直地挺立着,脸容庄穆,状若沉思。
“要我解释得比较详细吗?”我问:“杜青云是为了我父曾加害过他的挚爱陆湘灵一家,而向我下的毒手。因而,对他至深至切的报复,就是证明他并不值得为一个女人而如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世界上并没有爱情,他今朝所爱,明日一样可以投向他人怀抱。”
“你的目的物是陆湘灵?”
“她并不是一个不吸引的女人。对你不算委屈。”
“你相当地狠毒!”
“这不是正正合了你的意吗?如果我表现善良,你可会信我?”我冷笑。
‘我说过,我不要加害无辜的人。”
“无辜?”
“这到底是你们的恩怨,谁对谁错,难下定论。”
“单先生,我并没有请求你做判官。在你生命上,曾有过多少次的雾水姻缘了,那些女人,无辜吗?都不是你情我愿的事。”
我站了起来,慢步走到酒柜,倒了两杯白兰地,继续说。
“诱惑充塞世界,谁个把持不定,一定是她本人的错,柳下惠坐怀不乱是真君子,既有人做得到这种至情至圣的地步,那么,就不能把罪咎妄加于别人头上去。陆湘灵要真是对杜青云矢志不渝,任凭你单逸桐条件再好,手段再高强,也是枉然。”我把其中一杯酒递给了单逸桐。
“单先生,我并没有请求你施加任何压力。既非暴力行动,而是你情我愿的话,你又何罪之有?这只不过是以举手之劳,考验一下人性罢了!”
单逸桐已然动容。问:
“我若依言而行,你又怎么确保我得偿所愿?”
“请放心,轮不到我食言。只要把我们这个交易告诉令兄,我绝对相信他会无言引退,再不来找我。”我先喝了一口酒,五内如焚,悲苦难诉,“单先生,仿尧虽是君子,可是他再宽宏大量,也不会接纳自己成了一宗交易内的货色。
第十二章
我若如此地不尊重仿尧的存在价值,他还会像一只哈巴狗似的跟着我背后,阴魂不散吗?不,他不会。
单逸桐终于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再把酒杯翻过来,涓滴不存,以示决志。
就是如此,我出卖了仿尧。
单逸桐离开之后,我倚在房门,顺势滑跌于地,不期然地失声狂哭。
一种仇恨得以宣泄的畅快,跟另一种因失去仿尧而生的恐惧,互相冲击,五脏六腑都一下子有种地撼山崩的震荡,牵连着整个心痛得不得了。
痛楚令我流泪,不住地流泪。
麦加地交易所出面主持的金融界晚宴,设于华都酒店内,以一个游园会的形式进行。
主客是当今国家财政部的重臣,其余尽皆是菲国商界显赫人物,连最近巨资投资加拿大地产,而震动北美的菲国华商郑氏家族代表,也出席盛会。
不能小瞧这个国家的富贵中人,郑家的资产多少,无法估计。据闻他们能挪动的资金,竟比我们城中首富李氏家族更巨。
晚宴表面上虽属交谊方式,其实是要较明白地显示菲国在新政权之下,哪些家族财团仍然有一定的份量,又哪些已经被撵出局。
热闹祥和的气氛之中,不致于隐藏着刀光剑影。然,是否政界中人借题发挥,隔了一个中间机构,显示他们在商场内部署与支持的新势力呢?是绝对有此可能的。故而,能被邀请来这个盛会的财经集团代表,无不脸上贴金,像吃了二颗定心儿似的,可以肆意地顾盼自豪,从而乘机跟在场那起等级齐量的财阀攀关系、谈交易,一派的喜气洋洋。
我是在邱仿尧的陪伴之下进场的。
曾想过,好不好穿上一件血红的晚装,配衬我热炽的心境,像那些厉志报仇雪恨的冤鬼般出现人前。
然,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要成功必须敌在明,我在暗。
我平和地选择了一袭浅米黄色的纺纱长裙,腰间围了一串彩色干花结成的丝带.完完全全一副与世无争似的闲静文雅打扮,除了靠那只以十多颗全美一克钻石镶成的手镯,略添贵气之外,我完全以一种平易近人的姿态亮相。
仿尧上身衣米色通花的菲律宾礼服,配黑色长裤子。跟我的装扮,尤其登对。
他轻轻挽了我的手,走进场去。
惹来艳羡的目光,可真不少。
一堆人继一层人的走上来跟我们打招呼,仿尧都—一为我介绍,当然也包括了交易所主席沛图先生,以及财政部显要。
沛图跟仿尧相当熟谙,很自然地就在我面前取笑他:
“这一阵子找你真难,总是说你到了香港去,现今我认识了江小姐,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沛图以欣悦轻快的眼神看我:
“仿尧,就算你如今宣布要把邱氏家族公司迁册到香港去,我都支持你!”
我微笑,没说什么话。
表现有一点不似财经巨臂,完完全全地只像邱仿尧的依人小鸟。事实上,我也有些情虚。
直觉地认为不适宜张牙舞爪,去表露身分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