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仿尧。仿尧也真大心急了,一下了班就赶来。为什么不给我先摇蚌电话呢?
我穿了浴袍,头上还包着毛巾,就这样见他吗?
叩门声由缓而急,且先开了门,让他坐到小偏厅去等吧,幸好是套房。门才打开,我吓得手足登时冰冷。
对方趁我未有作出任何反应之前,就已走了进来。
他的眼光是冷峻而鄙夷,态度是绝对傲慢的……
“你不是那种介意男人走进房间来的女人吧?围而我没右诵传。”
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和胆量跟我江福慧说这句侮辱性极重的话,只有单逸桐是例外。
我只能委屈,不便生气。
回转身去,我打算走进睡房,先换好衣服。
单逸桐一把捉住我的手臂,把我扭得很痛。
“我有话要好好跟你说!”
我挣月兑他的手,厉声说。
“请别碰我!”
我愤慨地坐到沙发上去,说:
“有什么话,你快说好了。”
“离开我哥哥!”
“嘿!”
“你不肯?”
我摇摇头。
“要什么条件?”
我真想答: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这么一句话卡在喉咙,就是说不出来。
只消我一说,就是替对方开路,让他可以破口大骂,尽情把我侮辱,例如说:“你是什么人?你当然是婬娃、是荡妇、是饱暖思婬欲的贱货!”我只好缄默。
“为什么不开一个价?”
“江家并不比邱家贫穷,你可以向我提供些什么?”
“这就是说,毫无商量余地?”
“单逸桐、请你冷静点想,我并没有跟你哥哥走在一起,我们只是朋友,谈得来的朋友,连这样普通至极的朋友关系,你也要求结束,未免小题大做。”
“不。我不信你跟哥哥是普通朋友,他是力你而与嫂嫂分开,你们的关系还怎可能单纯?”
“单逸铜,你对我有成见,我明白。可是,你对哥哥应该信任,他是个来清去白的君子。就算你不信我,也应该信仿尧可以做到发乎情、止乎礼的地步。”
“然,他爱你,深深地爱你,如果一个男人可以抛离肉欲而爱你,更是爱之越深越切的表现。”
不能说单逸桐说得不对。
对仿尧,我感激感动至今。
单逸桐依然坚持:“总之我要你离开他。不论你跟哥哥的关系与感情发展到何种地步,都要立即结束。”
“你是令出如山?”我笑,实在忍不住讽刺他。
“我此来,专诚给你谈条件,无人是无价之宝。”
“对。你把条件先开出来。”我且跟他玩玩把戏。“单逸桐,自古以来,有家族成员出现在狐狸精的巢穴内,请求她放弃伤害自己的亲人,通常有两种法宝。你也可以循此原则说说你的预算。”
“你爽快点说,我尽力令你满意。”
我原来那么的不受欢迎。
“若我离开仿尧,请告诉我,他会有什么好处,我又会有什么得益?相反,我们仍然维持友好关系呢?他和我不见得就有坏处了吧?”
“好,江福慧,我逐一答复你。如果你事必要留住扮哥的人与感情,他先要损失一大笔财产。”
“为什么?”
“先父遗嘱规定,邱氏企业要转让分毫,都必须我们两兄弟同时签名同意。换言之,得不到对方的支持,我们任何方面都不可能以生意套现。嫂嫂提出来的离婚赡养费是巨额数字,远超于哥哥能调度的现金数目。正如你说,哥是个仁厚君子,他觉得对嫂嫂不起,故而不愿再在离婚条上跟她发生冲突。换言之,唯一的办法是把邱氏企业的股权卖给我,当只能有一个买家时,价钱高下,由我匣定。”
“你会忍心压价?”
“会。有你在哥哥身边,我恨不得把所有邱家产业控制手。回为信不过你!”
“单逸桐,我有必要算这个钱?”这句话我以为自己是问响亮的。
“品格上有严重瑕疵的人,我绝不再投任何情任票。财权握在我手上,是保障哥哥的唯一办法,他总会有一日被你玩腻了抛弃,或者自动自觉,回头觉岸,那时才还他江山不迟。”
“你好伟大!”
“最低限度不卑鄙!”
我气得牙关打颤,还是忍住了。
“单逸桐,如果我离开邱仿尧呢,你就同意他出让部分邱家产业,应付那笔庞大赡养费?或以一个合理的价钱承购他的部分股权?”
“根本不用如此张罗。你如果肯离开,我名下的现金可以挪动,补哥哥之不足。邱氏家族生意可以维持一个整体,仍由哥哥主理,我立即飞回加拿大去。否则,我接管,由着他跟你至香港去人赘。江福慧,对于一个丧失了邱氏家族领导地位的男人,你仍有兴趣收起来自用的话,我无奈其何!”
“单逸桐,你也在侮辱你兄长!”
“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给单逸桐气得哑口无言。
“至于你会因成全我们兄弟俩,而有何得益,你且开个价吧,我一定尽力如你所愿。”
单逸桐的诚意,其实也在令我感动。如此深厚的手足之情,是少见的。茶花女如果有智慧,她也应该明白阿芒的父亲为什么如此狠绝地迫他们分手,因为他深爱儿子,他认定这样子对儿子有百利而无一害。如今,站在我面前的革逸桐,他年青英俊,且其实善良。是太深的一次误会,造成我们之间无可挽救的疏离。否则,这一对兄弟应是我很愿意相交亲近的朋友。
“单先生。”我忽然有一种要苦苦求他凉解的冲动。求一个善良的人,网开一面,并不是失礼的事。“我其实并不如你所认为的差,我的本心原是好的,请相信我。”
“我知道,你若不是歹毒和荒婬,就是心理变态。你的故事,我已经调查清楚。”
真是五雷轰顶,晴天霹雳。我还有何话可言?
“所以,请开一个价。”他说。
“我物质生活丰足,并不需要什么!”
“生活上完全没有需要?没有未完成的心愿?”
“我的心愿,你有能力达成吗?”
“竭尽所能。”
“单逸桐,你是不是打算不择手段去拯救你哥哥于水深人热之中?”
“差不多,但不致于要利用到损害无辜人的手段,或做不法的行为!”
“你说你已知道我的故事?”
“对。”
“那么,帮我报仇,如何?”
“对付杜青云?”
“你连名字部叫得出来。”
“我是认真的。”
“会答应吗?”
“以何种手段?”
“邱氏企业是不是在竞投嘉丹矿务?”
“有这个意思。”
“请积极加入战圈,最终,放手让杜青云投得开矿合会约。”
“就是这么简单。”
“推动你哥哥,兄弟同心,出面收购杜青云的联艺,他必会进行反收购,在这场战役中,我是总司令,会告诉你何时出发,何时收手,至于所牵涉的粮饷弹药,不用你损失分毫。
我会全部照顾。”
“这对我,并没有大大困难。”
正如我所料,单逸桐答应出手的话,总容易过我向邱仿尧提出合作请求。
单逸桐审慎他说:
“我们应该怎样向哥哥交代?”
“他并不知道你来找我?我意思是说,他是否已知你如此地决绝?”
“我还没有向他摊出最后的底牌。今日,我只是再次表达了不满,哥哥反倒转来劝我谅解你。江福慧,你有犀利的手腕,哥哥完完全全对你信任,甚至乎下借牺牲家庭之外,还冒着我跟他分家、各自力政的恶险,请谨记,我们兄弟从小相亲到大,从没有想到过会分家!”
“好。那么,你就回去告诉仿尧,你答应试行谅解我和他的处境,给我一个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别把我们的关系弄得太僵,以免引起他的思疑,而反对你的商业行动,收购联艺的动机,就只是你心心不忿,初涉商场,就让联艺抢去这么优异的采矿合约,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