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么容易,我绝不会放过那小子的!”
“一娘……”
“玉笙哥,无论如何你非得帮我们不可!”寒流霜的性子同她娘般顽固,怎么也吞不下这口气。
“我没办法,剑情的个性谁也模不透,和他作对无异自寻死路。”寒玉笙铁了心,绝不做背叛手足的无耻家伙,三娘她们要闹也好,要报复也好,反正他是决计不会插手帮忙的。
“寒玉笙!你好冷血!”斐水灵气得连声音都在颤抖。
“要来不来布庄由你们决走,玉笙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三娘,你们自个儿好自为之吧。”
随口丢下两句话,寒玉笙起身,白袍一掀,跨着决绝的步伐迈出寒家,无视身后那四道愤恨怨总的目光。
迅捷地跨上唤人准备好的马车,一早的好心情全被这事给弄拧了,再也没气力精神回去面对那大大小小的烦杂琐事,忧闷的情绪在胸臆间徘徊着,久久挥之不去。
他想了想,索性放自己半天假,去散散心!
“到城郊南边的庙会。”他嘱咐车夫。
今儿个城郊外举行祭典,原本寒玉笙不喜欢人群熙攘烦扰,但此时此刻的心绪实在太糟,需要松弛一下。
沿途秀丽的山水景色涤去一身烦躁,纷扰的心事全在自然美景熏陶中沉淀下来。数月来布庄里的商务生意困扰着寒玉笙,三天两夜无眠已是家常便饭,心头的重担一旦卸落,绷紧的神经弹性疲乏,刚驶上向郊野的小路没多久,沉重的睡意便袭上了他的双眸。马车一路上的颠簸打扰不了他过度疲累之后的憩息,沉入梦乡不久,车夫粗矿的吼声就传来,“少爷,城郊南边到了。”
寒玉笙惺松地下了马车.穿越过人潮.来到一座长约十来尺的百梯底下,拾级而上。
就在踏上石阶顶层的同时,寒玉笙看到了这辈子最不可能的奇迹——
“二娘?”乍望许久不见的苏雨湘,他惊滞得说不出话来,就连手心也微微发抖,冒出冷汗。
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娉娉袅娜地立在二娘身旁,美丽得教他难以自持。
苏雨湘没有回过头.附耳对千里说了些话。
千里点点头,顺从地离开。
雪白色身影从石阶上消失。快得像是种幻觉。
“二娘!”寒玉笙忍不住大喊,仓促地冲上前,一把拦住苏雨湘,对着尚未察觉的她激动问道;“千里呢!她去哪了?千里呢?二娘!”
“这位公子……你……”苏两湘抬起头,对上捉住她双臂那个人的脸。
熟悉的五官掀起记忆的波涛,她瞬间如遭雷殛,僵在原地,动弹不了。
“二姐,忘了我吗?是玉笙呀!”
“玉笙……”她的口中重复,心底酝酿着难以言哈的情绪。
“是我,二娘,这些年让你们在外头吃苦了。”
“老天!我真不敢相信,能有再见到你的一天。”她哽咽着,往事如走马灯般一幕幕浮现眼前。
是王笙呵!当初在寒家待她们母女俩最好、也是最善良的孩子。
“二娘,你们过得可好?”想起方才明明伸手就可碰触到的佳人,竟在瞬间没了踪影,他不由得痛心疾首,害怕当年的无能为力会造成千里永远的憎恨。
“我很好,玉窄,你呢?剑情呢?你们大家都过得怎样?”苏雨湘流泪满面。
“我们都很好,别哭了,再见面是好事,哭什么呢?”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他自己却不禁眼红,为之鼻酸。
“好,我不哭,你说得对,再见面是好事,我们应该开开心心的,我不哭了。”
“二根,好久不见了,你一点都没变。”她看起来比以前来得更满足快乐,全身充斥着幸福的光彩,看得出来二娘离开寒家后的日子过得挺好,并非他所想的以泪洗面、樵悴不堪。
“你倒变了许多,瞧,长高了,也长壮了,二娘差点认不出突。”“苏雨湘慈爱地笑笑,模着比她高上一个头的俊秀面孔。
当初柔弱儒雅的少年长得更稳重了,说话举止都带着成熟的担当,教她这个做二根的好生欢喜,能再见到寒玉笙,见到他玉树临风的模样,她心底有说不出的满足,此生已了无遗憾。
“千里呢?她去哪了?”顾不得其他,寒玉笙一心只想确定千里的存在,证实刚刚所见绝非眼花
“她在人家店里帮忙打杂,我让她早点回去,来,咱们边走边聊。”她让寒玉笙搀扶着,一步步走下阶梯。
他们慢慢地步行到小山坡后方的草地上,人群减少许多,正好方便谈话。
“千里帮人打杂?”他无法想像,那么纤细的身子竟然得做这等粗重的工作。他脑中浮现千里遭人欺陵使唤的景象,她美丽的脸孔带着泪水,凄楚地指责他……
老夫!他不能承受如此严厉的惩罚。
“怎么会让她去做那种下等事呢?”
“是我不好,这身子病得一塌胡涂,连累了她……”黯淡的阴影因寒王笙的话而浮现。
“我不是怪你……”
苏雨湘挥挥手,打断他的自责。“我知道你疼千里,关心咱们,但是千里福薄,注定了一辈子要陪着我这个没用的老太婆。”
“别这么说,是玉笙无能,当初没办法留住你们。”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看着心爱的人遭受折磨,自己却束手无策;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吃苦,更舍不得纯洁如白纸的千里沦落到此地步。
“唉!说什么也没用了。”感叹归感叹,她其实很庆幸能离开寒家。
镑自怀着不同思绪,静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荡漾开来。
蓦然跳动的光芒从寒玉笙眼底射出,他下了决心,再也不让千里从他生命中消逝。“二娘,给玉笙赎罪的机会,由我来照顾你们,让你们过最好的日子!”
“这怎么行?你还年轻,拖着咱们两个,很麻烦的,我们不能连累你。”苏雨湘当然了解他的好意,但如今好不容易能自立,无论如何不该再回到依附人维生的日子。
“不麻烦,我自愿让你们连累。”他急切恳求着。
“行不通的。”
“行得通,我会好好待你们的,用不着担心呀!二娘。”
“还是不好……”
“为什么?”他只是想将千里名正言顺地留在身边。
“你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总有门当户对的对象吧……留下我们,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谁说的?我想娶的是千里呀!二娘——”心急之下,寒玉笙不注意就月兑口而出。
这句话愣住了苏雨湘,也愣住了他自己。
俊脸染上红霞,连耳根子都赤红得似被火烧着;他难为情地不再开口,静待下文。
他等了许久,始终沉默的苏雨湘终于有所回应,语气出乎意料之外的凝重,“玉笙,别跟你二娘开玩笑了,千里是你妹妹,这怎么行得通?更何况——”
“不要拿这种理由搪塞我!我很喜欢千里,有心照顾她一辈子,你也不希望看她得不到幸福吧?二娘。”既然都坦白了,就没什么好隐瞒的,干脆直接地说出他要千里的决心。寒玉笙认真且诚恳的眼神教人逃避不了,不得不正视,其中蕴藏的感情太多太多,多得苏雨湘几乎快被打动。
“这……”她开始犹豫不决。
“先让我照顾你们,过阵子再看千里的意愿如何,好不好?我不会强迫她的。”寒玉笙放低姿态,一心只想能与千里双宿双飞。
她是他的梦想,追寻了好久的梦想,怎能轻易地放就放?
饼去的日子他一直以为能遗忘千里,以为不去想起心中就不会有遗撼,直到今天再见,他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是那么想念她,想念她的一颦一笑,想念她的娇弱丰姿。没有她,再美好的生活也有缺陷……他只要她!只要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