嫱旃不知道爵顿有没有回答,脑中一片空白的她反射性地从餐位上站起;因怀孕而变得臃肿的身躯差点失去平衡,幸好她连忙扶住椅背稳住身子;在慌忙中,她忽略掉了爵顿惊慌僵硬的神色。
“小心点!下个月就要临盆的人了,还这么活蹦乱跳的!”梵莉斜眼瞥向她过大的月复部,轻声斥责。
嫱旃不想理会她傲慢的言词,正想转身走回卧房时,身后冷不防地又传来梵莉尖酸刻薄的话:“啊,一个女人怀了孕最需要丈夫陪在身边,伴你度过这段重要的日子。不过,这孩子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要了,是不是该称之?‘野种’?”
嫱旃愤怒地挺直背,她把身子往前倾,直视着那个女人的眼眸,说:“不准你污辱他们父子!”
“唷,还挺护着他们的嘛!”她啧声道。
嫱旃瞥见爵顿仍是一脸寒气地盯着她,在旁默默地观望,眼中的鄙夷明显可见!但她绝不会让他们看出她会有那么一丁点受到讥弄语气的影响。她挺起背,带着缓慢的脚步,抬头走出餐室。
※※※※※※※※※※※※
“给我药!”翰理发抖的双手撑在桌面,无助地恳求着。
“给你药?可以,拿钱来换!”洛伯的冷笑声响遍房内,高举的手上有一包纯白色粉末的毒品。
“我没钱了,所有的钱全赌输了!”他全身犹如千百只蚂蚁在身上钻孔似的难受,意识也开始模糊不清了。
“那就免谈!以前是看在你还有利用价值的分上,分你一点点甜头,但现在你犹如一堆粪土──啧啧,真是可怜哪!”洛伯慢条斯理地点了一根雪茄,悠闲跷脚抽起它来。
见洛伯一副不肯帮忙的样子,翰理顾不得危险地飞身冲到酒柜下,取出一把手枪,这柜子是他平时见洛伯拿来藏枪的地方。
“把药给我!”他把枪指向洛伯。
“哈──枪里根本没子弹。你有本事打死我啊!打死我之后,不仅一抽屉的毒品都是你的,就连包括柜子里的金钱也全都会落在你身上。开枪啊,反正我并不打算让你活着出去,整不倒爵顿,杀了他的堂弟一样可以舒口气!”洛伯趾高气昂地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并且一一为它装满子弹,不过,在他忙于威胁翰理之时,并未发现翰理慢慢从口袋掏出一颗子弹,虽两手直直发颤,但仍然熟练不已。
“我再说一遍──把药给我!”他已被逼到了尽头。
“你这孬种──”
“砰!”一声枪声阻截了洛伯狂笑的嘲讽,火药味十足地扩散在空气中。
“你──怎么有──”洛伯两眼圆睁,难以置信地盯着翰理,在他话还未说完,身子便不支倒地了,鲜血正由他心脏地带,汩汩地流出。
翰理见状,蚀痛的知觉正催促着他的动作,他慌张地拿起一纸袋,开始一一往里面装入毒品和现金。
※※※※※※※※※※※※
嫱旃伸个懒腰,以缓和背脊传来的疼痛。
轻柔的敲门声响起,推门而入的是整天在旁伺候嫱旃的伴护──兰琪,她送来干净的衣物,并且替嫱旃铺好床铺。对于只有她一个人住的主卧室,根本无需多加整理,没有男人的西装、衬衫、皮鞋,这房间压根儿嗅不出是一对夫妻的主卧室。
“夫人,我知道我们下人不应该多话的,但我们实在为你抱不平哪!”兰琪一进门,便嚷声地说道。
嫱旃不用问也知道兰琪所指的是什么,但她并没有答话,仅是微微扯唇一笑,其中泛着丝丝令人疼惜的妩媚。
这时,月复中胎儿猛然踢了她一下,引起她一声惊呼,眼底更熠熠生辉,充满着慑人的神韵。
虽然胎动已不足为奇,但每一次当胎儿踢着她肚皮时,她仍被那种精力充沛的活力给骇住。
这是怎样的孩子?像父亲?还是像她?嫱旃温柔地轻抚月复部,并且在脑海中勾勒出孩子的轮廓和五官。
当爵顿踏进他鲜少进入的主卧室,一眼瞧见地就是这一副扣人心弦的景象,他愣住了脚步,被嫱旃脸上闪耀的骄傲光芒给吸引住。
嫱旃感觉到有第三者的存在,一抬头便深深望进爵顿的眼眸,突然,她的心开始怦然跳动。
此时,月复中胎儿仿佛可以感应到父亲的存在,便朝嫱旃的肚皮又是猛然一踢,好似刻意想要引起父亲的注意力似的。
“会痛吗?”原本他打算拿个东西就走的,但是一股莫名的力量却紧扣住他不放,他甚至不假思索地便月兑口问道。
嫱旃设法掩饰自己欣悦的笑容。这是爵顿第一次正视孩子的存在,在过去几个月里,他几乎不曾正眼瞧过她,更遑论是月复中的胎儿了。而今天被他这么一问,她才恍然发觉,多月来刻意去压抑的情感,全都在此时奔流。
她无言地朝爵顿伸出手,那双美丽的眸子透露出期望恳求之意,他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慢慢走到她身边;她拉起他厚大的手掌,轻轻地放在她浑圆隆起的肚子上。
当月复中的胎儿又一次结结实实地踢了一脚,在爵顿手掌的触模下,他的神情转为震惊!她了解他错过了什么,在她内心也非常渴望让他们父子彼此熟悉,但这点似乎只有她和孩子知道,因为爵顿自始至终都以为孩子的父亲是洛伯!
他凝视她的小肮许久,各种不同的情感闪过他脸上。难道她不知道要求他这么做,对他是种难以言喻的折磨吗?看着她隆起的小肮,里面竟然怀着别人的孩子?不,他就是没办法接受。
最后,他不顾嫱旃乞求的眼光,硬是将手抽回,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房间。
顿失爵顿温暖的手掌触模,她仿佛能感受到胎儿的孤单。
她极力扫去刚刚的阴霾,笨重地撑起身,缓缓地走到庭院。
“夫人,你别太累了,坐着休息就行了!”兰琪瞧见她走到大庭中央的地方,急忙唤住她。
嫱旃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想走些路,她看看蓝蓝的天空,微笑道:“我想散个步,如果你不放心的话,那我叫奥妮陪我好了!”她一招手,坐在沙地上堆城堡的身妮彷彿接到后旨般地朝她飞奔而来。
奥妮就是马厮小弟的妹妹,红似苹果的双颊一直都是她的标志。
“这里面装小宝宝,对不对?”她抬头问道。
“嗯!你喜不喜欢小宝宝?”她们两人手牵着手,慢慢地走着。她握着奥妮的小手,心里不禁一阵喜悦,因为再过十来天,她就可以碰触她孩子的手了。
“不喜欢!”奥妮非常坚定地摇着头。
“为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因为小宝宝都是小孩子,没办法跟我这样的大人玩啊!”
她像是经过慎重考虑地说道。
奥妮的话引起嫱旃掩嘴而笑,正当嫱旃想再问问题时,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掌紧紧蒙着她的嘴,她本能地反抗,希望他别伤到孩子才好!
“奥妮,快跑,快──”她张嘴尖叫,但不知名的攻击者从她背后塞了一块破布到她嘴里;恐惧攫住她的心,她感觉她的双手被绑在身后,不得动弹。
“别跑!”当攻击者回身想抓住奥妮时,她早已跑出了一段距离;他狠狠地诅咒着,并且翻转嫱旃的身子。
这时,嫱旃望入一对盛满仇恨、血丝满眶的双眼。她看清楚了攻击者的面貌之后,她杏眼圆睁,想唤出他的名字,未料他抽出一声湿布往她鼻子一掩,嫱旃立刻陷入黑暗中,她的神智嘶声呐喊着爵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