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吧?我都快寿终正寝了,你还笑得出来!”
“什么寿终正寝,是好事将近才对!”
戚比翊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以愉悦的语气跟他说话。
“别挖苦我了!”他摆出一张苦瓜脸,“我竟然会主动去吻一个女人,你不觉得事情很严重吗?我看我这回『桃花劫』犯大了,或许会遭天打雷劈。”
“我会替你收屍的。”
“喂——”
“别再喂了,你不过就是恢复正常,终於遇到了心爱的女子而已,犯不着『寿终正寝』、『天打雷劈』的诅咒自己吧?”
“你以为我爱啊?”他也是很苦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犯女祸的事,从遇上凝儿开始,我也受了不少皮肉之苦,我——”
戚比翊打断他的话,“当你真心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算是要你为了她下地狱,你也会甘之如饴,一想到她的甜美笑容,再大的苦也捱得住。当然,这要在你真心爱上她的时候才会感受得到。”
“这是你的经验之谈吗?”
“嗯!”
“唉!让我考虑个几天,仔细想清楚吧!”
他又斟了一杯酒,仰头一口饮尽。
***
“头儿、头儿……”
罗森殿才刚从刑房审完一名采花贼出来,就瞧见身材有些福态的李大急匆匆地边嚷边朝他跑来。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有事慢慢说。”
“那个……”李大喘了许久才能继续往下说:“住在你家隔壁的那个吴大婶来找你,说是有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非得当面跟你说不可,她人还在衙门外等——”
没等李大说完,罗森殿早已快步往衙门外走,果然远远便瞧见吴大婶一脸焦急的在衙门外来回踱步。
“好啊!你这个没心肝的短命鬼……”
吴大婶一见他便摆出泼妇骂街的架式,一头雾水的他虽然还搞下清楚状况,不过瞧她一路由门外骂进门内,他也只好先陪笑脸再说了。
“大婶,您怎么把骂李大叔的那些话全套在我身上了?我哪里不小心得罪了您吗?”
“你没得罪我,不过凝儿可快被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大捕头给害死了!”
凝儿?!
这下他可紧张了。
“凝儿怎么了?”他想起了方才李大说的话,“难道您说的那件人命关天的事,是指凝儿?”
见他那份紧张劲儿,她的火气总算是消了一些。
“就是,”她双手叉腰,盯着他瞧。“我问你,是不是从我四天前回娘家那天开始,你就不曾回过家?”
“嗯!”他诚实招认,急着问:“凝儿她——”
她抢话说:“她什么她?你真是一点责任心也没有,把一个姑娘家扔在家里四天不闻不问的,吃定她不敢上衙门来找你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她生病了,不晓得在床上昏睡了多久,也不晓得几顿饭没吃了,要不是我想送些从娘家带回来的土产给你们,敲门不应,发现情况有异才请来锁匠开门,只怕等你想到要回家时,她已经变成一堆白骨了!”
罗森殿的脸色在听了这些后便刷白了。
“她……没事吧?”
“有没有事我不知道,大夫正在替她诊断,我要李老爹的媳妇儿在那儿等着帮忙,憋不住就先赶来——”
他哪等得及听她罗唆一堆有的没的,一听见艾凝还在家,便飞也似地往家中的方向狂奔而去。
***
两天一夜,罗森殿都守在艾凝身边不敢稍离。
原先只是风寒,却因为拖延治疗及气弱体虚转成了高烧不退的重病,当大夫说如果她再这么持续发高烧下去,只怕不死也成残废的时候,他简直恨不得捏死自己算了。
怎么也没想到,不过几日未见,她便病得差点香消玉殒。
八成是那天星夜狂奔,气急攻心才种下的病因吧?
哀模着她削瘦许多的苍白脸庞,他觉得吴大婶骂他是没心肝的短命鬼还真是骂对了,他在王府里舒适自在、锦衣玉食,却让艾凝独自在家跟病魔搏斗,他的确是自私、无情,又不负责任。
想来自己也真是没用,从小碰见女人就没辙,老是出糗、犯错,长大后对每个有意亲近他的女子更是敬而远之,还把自己所遇上的一些大小灾难全归咎在她们身上。
可是,别的不提,就拿艾凝来说吧!遇上他之后,她也只有受罪的份,连命都差点没了,相形之下,他倒比较像是她的“桃花劫”。
还好,天快亮时她终於退烧了,昏昏沉沉中也勉强喝了些汤药和粥。
他一听大夫说她是没事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凝儿?”
突然,她长而卷的浓密睫毛有了动静,在他的柔声呼唤中,她终於由沉睡中完全苏醒过来。
“罗大哥?”
“是我、是我!”他开心地追问:“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再去请大夫来看一下?”
“我想喝水。”她舌忝了舌忝乾裂的唇。
“噢!我马上去倒茶给你。”
他飞快的去端了一杯茶过来,看见艾凝正吃力地要从床上坐起,立刻伸臂想帮忙托住她,但她却似乎有意地挪身逃避他的搀扶。
“凝儿,你——”
“谢谢。”
在他发问前,她先道谢打断他的话,再主动的从他手中接过茶来。
“是吴大婶跑去衙门找你回来的吧?”她把空杯交还给他。
“嗯!”他把杯子拿到桌上放,走回床边时故作轻松地笑着说:“她气炸了,恨不得宰了我呢!”
“对不起,我没来得及阻止她,又给你添麻烦了。”
她抿抿唇,憔悴的容颜上有着落寞与愧疚。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对你疏於照顾又数日未归,所以才没能及时请大夫来医治送你,幸好如今你已经月兑离险境,否则,我——”
满满的担心让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抚模她微红的面颊,但她却像是十分害怕地往一旁躲。
他相当愕然,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收回。
“你对我失望透顶,不准我再亲近你了?”
她的反应真的令他非常沮丧,但艾凝的回答却是摇头叹息。
“我是对自己失望透顶。”
“凝儿……”
“帮我拿样东西好吗?”在他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她指着墙边衣柜说:“第二层抽屉里有个蓝布包裹的东西,你去拿过来好吗?”
他没说什么,起身便依她的要求去把包裹取来。
“那里面有我想送你的东西,你打开看看。”
在她的微笑鼓励下,他打开了布包,一双崭新的布靴呈现在他眼前。
“是你做的?”他的脸上终於又出现笑容。
“嗯!不晓得合不合脚,你现在就试穿看看好吗?”
“好啊!”
他开心地立刻月兑旧靴,换新靴,并且应她的要求在地上试走了几步。
她有些担心地问:“怎么样,合脚吗?”
“合,大小罢好,而且好穿极了。”他坐回床沿微笑的问她,“怎么突然做了双新靴送我?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原本是想在你下个月初六生日那天,连着成套新衣当礼物送你的。”她也老实回答。
他问:“既然如此,为什么今天就先把布靴送我了?”
她将视线定在被上,“因为……那天我已经不在这里了。”
“不在这里?”
他楞了好一会儿才似乎有些明白她的语意,却又十分希望是自己会错意了。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要离开我吧?”
“嗯!”
“我不准!”
“够了。”她幽幽低语,“我不想再为难你,更不愿再过这种自欺欺人的日子,我会一个人好好活下去的。”
他试着辩解,“你并没有为难我什么啊?这几天我避居在王府没有跟你知会一声的确是我不对,你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你骂我、打我出气都可以,只请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别离开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