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旗帜报》工作了多长时间?"哈泽德似乎是随口问道。
"两年。"
他沉默了一会儿,"那之前呢?"
"念大学。后来接受一个新闻工作的培训课程,在州报呆了一段时间,当个职位很低的小记者,然后升为妇女板块的编辑,实际上是专为自己的专栏写艾章,再后来我获得了一个青年新闻工作记者的奖项,于是顺利地得到了《旗帜报》的这份工作。"
"婚姻美满吗?"
"这是相当私人的问题。"
"不愿意回答?"
艾瑞西婭的内心激战着,她当然不想回答,不管怎样,他压根儿就没有权利去问这个问题。但如果她不予回答的话,他又有可能因为误解而乱下一通结论。"我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很美满。"她回答道。
饼了一会儿,哈泽德用同样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称不总是住在奥克兰吧?"
"是啊,事实上,我是南岛人。但我喜欢这儿,也喜欢《旗帜报》的工作。虽说只是家小报社,但还是充满了机遇和挑战。"
"诸如拍一些马铃薯。"他小声嘀咕着。
艾瑞西婭嫣然一笑,"是啊,包括其它的我所热爱的工作。第二天,我报道了一场可疑的大火,并采访了一位政府要员。"
"那位先生肯定比马铃薯有趣多了?"
"是位女士。"艾瑞西娅强调道。"不错,她相当有意思。"
炳泽德调侃似地瞥了她一眼,"你该不会是狂热的女权主义者吧?"
"我自己可不这样认为。"她想起什么似地突然笑出声。
相同的笑意袭上他的双颊,"什么事这么好笑?"
"我应该为你引荐我的小泵——潘多拉,她可是正宗的女权主义者。"
"哦,你认为我们可以和睦相处?"
艾瑞西娅再次笑道:"不,我认为她会在短短五分钟之内把你严厉地教训一顿,叫你叫苦连天。但是我也可以想见你能应付自如。"
炳泽德在红灯前停了下来,趁此机会调转头有些奇怪地望着她,"实际上我对男女平等坚信不已,所以我也期待着见见你的姐妹。"
艾瑞西婭回望着他的眼神充满着怀疑,"你看起来不像是这种人。"她坦白地说道。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艾瑞西娅,我知道我们一开始就有些误会,我一直就没给你留下好印象。"
"难道就可以作为你公然藐视我的原因吗?"提起那事儿她就有气。
"藐视?"
艾瑞西婭保持沉默。这时,绿灯亮起,哈泽德重新激活了小车,'称这样想我很难过。其实我并非你想象中的那样子,怎么讲呢?我只是对于应付女人有点疲倦了,她们无时无刻不玩些花样吸引我的注意。"
"你的意思是往往是女人毫无廉耻地先一步行动?"
"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抱歉。"她挪开了目光,凝视着车窗外被雨水打湿的街道。
"不,我想说的其实是人们应该尝试接受他人提出的界定某些事情的标准。"他缓缓说道,"如果一件东西物美价廉,为什么不以同等的心清去接受呢?"
"典型的商业用语。在形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时,你觉得合适吗?"
他诚实地耸耸肩,"或许不是最适合的句子,但这是我所了解的最好的专业用语,用作隐喻。我倒忘了你是最善于用词的。"他笑道,"与一位最擅此道的人士进行争论,我应该有自知之明。"
"前面路口左转。"
炳泽德熟练的转弯,缓缓地沿着狭窄的街道前行,"这些老房子翻修得很不错呢!"
"是的。街尾淡黄色的那幢就是我家。"
"很漂亮。"他说道,一边把小车驶进小丛林中,"你们自己做的翻修吗?"
"那倒不是,我们搬进去时,只是稍稍装修了一下,另外,为艾达加建了一间小画室。"
"艾达?"
"我丈夫。"艾瑞西娅的手搜寻着车门把儿。这并不是她愿意涉足的话题,不必多言。
"在哪儿高就?"
"他是个画家。谢谢你载我一程。"她立即推开车门,下车后,直奔自己的家。
雨下的并不大。艾瑞西娅的内心里充溢着恐慌,离开他,离开他,到家就安全了。
"艾瑞西娅,有人要见你。"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露出接待小姐可爱的脸。埋首于打字机的艾瑞西绀抬起头来,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炳泽德正站在接待小姐的身后,冷峻且洋溢着危险的气息,在冷峻背后仿佛又潜藏着不安于隐于心底的已被点亮的脉动的激情。
待接待小姐走后,哈泽德仍然静静地站在门前。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艾瑞西娅马上明白他是知道了此刻她紧张的心清。
她的手指玩弄着桌上的一支铅笔,"我很忙。"她说道。
"你有一个小时的午饭时间,对不对?"他的声音根本就不大,但是不容反驳。
"我通常不占用那宝贵的一小时。"
"今天你得破例。"
"我不认为——"
"我会等到你不忙为止。"他立刻打断她。
"我不会——"
炳泽德走进来,坐在正对着办公桌的椅子上,抱着手臂,凝视着她。艾瑞西娅很明白如果有必要,哈泽德一定会这样坐上一整天。
不过,她还是打算再试试说服对方,"哈泽德先生,除非是公务,我们能在午饭时间好好谈一下。但我知道,你找我的原因与工作无关,所以,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话好说……"
"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如果你愿意,我倒不介意在这里告诉你。但是——"他有意识地膘了一眼外面忙碌的记者工作室,透过玻璃清晰可见,而从外面看里面也是如此。"我想你宁愿单独听我说。"
哦,天哪!艾瑞西娅瘪瘪嘴,她的艾稿打错了好几行,她从打字机里抽出错误百出的稿纸,关掉了机器。"如果你愿意,可以去门廊等我一会,"艾瑞西妞说,"我得去一下洗手间。"
"你没有从后门溜走的想法吧?"哈泽德高兴地说。
"当然不会。"艾瑞西娅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细想之下这种想法也过于幼稚而不现实,只会白白延长他纠缠不清的时间。此时,他已经先一步提出来,那她也不必真的打后门溜走去当逃兵了。只是她不想让同事们见她和哈泽德一块出门,以免不必要的流言蜚语,而且,她确实需要整理一下着装。
她重新梳理了头发,又补涂了一次唇膏。然而,第一次,她的手如此不听使唤,将唇膏涂出了唇角。也许她应该学学潘多拉出门什么妆也不上。可是艾达喜欢她上一点淡妆,这个习惯一直保留了下来。
镜中的她瞳仁显得特别大,但艾瑞西娅告诉自己说这仅仅是因为洗手间的灯光太暗了。将梳子和唇膏放进小巧的手袋中,艾瑞西娅作了一番深呼吸,以备战的姿态走了出去。
炳泽德斜靠在墙壁上,注视着艾瑞西娅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走下来。然后,他慢慢向楼梯迎去,站在楼梯底层,伸出手握住了艾瑞西娅的胳膊,两人的脸上均没有笑意,只是目光在空中相遇,她的警觉对上他的无尽深意,静静地走出了大楼。
"我的车在那边。"他说。他的粟色轿车停在哈泽德大厦的门前。
"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她提醒道。
"足矣。"他的语气不佳。"我带了些食物在车上。"
"好啊!"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她轻快地说道,"还好不会被饿死,真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