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男人,我才不信咧!如果是我的话,我早就挥着手袋把他痛揍一顿,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相信我,我也曾如此纵容自己。"
"哦,艾瑞西娅,你才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你如此淑女,"潘多拉没有恶意地叫道,"不过无论怎样,鲜有百万富翁会对我感兴趣啦。"
"怎么不会?"艾瑞西妞反对道。在她眼里。潘多拉是十分迷人的姑娘,有一头灿若阳光的金发,衬看她那张轮廓分明的年轻的脸十分有韵味,而红润丰满的嘴唇柔化了方方下巴颏的线条。她淡褐色的眼瞳因时常蓄满笑意而顾盼生辉,每每据理力争时又如同两团跳动的火焰。潘多拉与她的哥哥艾达长的非常像,每当看到她,艾达的样子就会浮现在艾瑞西婭的脑海里。
"好吧,二手衣服加上激进的反主流的思想,"潘多拉简洁地解释道,"宝贝儿,"她装模作样地以一种缓慢的英国上流社会口音说道,"会有那种人看上我?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你用手袋把那老色鬼痛殴一顿,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艾瑞西婭想知道潘多拉为什么会认为纳桑·哈泽德是个老头,不过这无关紧要。"嗯,我已经以一种非常阴险的方式报复他了,而且和用手袋把他煽倒在地一样行之有效。"
"你怎么做的?"
"第二天我写了篇报道,非常非常不友善。"
"快点拿给我瞧瞧!"潘多拉要求道,"你肯定存有附件,对吗?"
"可以,吃过晚餐后吧。"艾瑞西婭答应了。
洗完碗碟并将它们浸泡在厨房的洗涤漕里后,两人一人一边坐在咖啡桌旁休息,桌上摆着劳动后的慰问品一碟花生和一瓶白酒。艾瑞西妞坐在沙发上将酒倒人两个玻璃杯中,潘多拉则盘腿坐在铺在地上的印第安印染长裙上,欣赏着艾瑞西娅的大作,不时发出赞叹声,"艾瑞西娅,"看完之后,她咯咯傻笑起来,"真是太完美了!他无法指控你或者其它什么的,对吗?"
"我认为他并不想指控我。"
"不指控你?哦,好吧。"她又瞧了一眼艾章,拿起酒杯浅酌了一口,"或许不会,一些所谓有男子气概的男人实际上是喜欢自认为冷面无情,好象能够毫不留情地铲除成功路上的一切障碍,跨越众生嗷嗷痛苦的海洋,攀至人生顶峰。"
"我并没有那样说,对吗?"艾瑞西妞焦虑地问道。
"对,你只是暗示了那层意思,"潘多拉露齿一笑,"极其聪明的暗示。我敢打赌他倒十分想为你的勇气颁上一枚嘉德勋章。"
"事实上,他认为我的艾章非常好。"艾瑞西娅不禁招认了,"他亲自到我的办公室拜访我并告诉我我写的不错。"
"是吗?"
"他还送花给我表示歉意。"
"花!"潘多拉放下酒杯,跪坐起来,紧紧斜靠着桌子。"嗨!他还真是相当怪癖,活月兑月兑一个可怜的拍马者形象,肯让女人们极尽羞辱之能事而无怨无悔。啊!若是你改变主意随他去了公寓的话,他肯定会让你穿上黑皮衣,带上马刺外加一条马鞭,我猜想如果你挥舞起鞭子,他一定乐不思蜀。"
艾瑞西娅爆笑不已。
"如果他已经开始骚扰你了,那可不是什么可乐的事情。"潘多拉恶意恐吓道。
"放心吧,他不可能纠缠我的,"艾瑞西娅肯定地说,"他以为我已经结婚了。那天他看到我的结婚戒指后,离开的时候那样子就像是——"她准备说"像上当的小羊羔",却戛然而止,因为她心里清楚,"上当"之类的概念与哈泽德无缘。"嗯,很显然这似乎对他意味着什么。"她说道,"我认为不告诉他真相对他倒是很好。"
潘多拉想告诉她的是占有女人其实是男人心里早已根深蒂固的。"男人们本性相似。"潘多拉很博学地说道,将一粒花生米准确地丢到嘴里,"以为自己拥有全世界和全世界的东西,包括女人。"
"艾达不会的。"
潘多拉的声音霎时柔和起来,"是啊,艾达不会的。"她嫣然一笑,"他还没有机会成为一个可鄙的大男子主义者。在家里我们为他保留了一方自己的天地。"
艾达的父亲早逝,那时艾达刚刚三岁,潘多拉还只是个婴儿。他们的母亲照顾着四个女孩一个男孩的大家庭,后来未婚的姨妈也搬进来与他们同住,于是几乎所有人都经常笑话艾达厮混在女人圈里长大。
艾瑞西绀也笑了,"他自己也常常这样讲,即使这不太符合事实,是吗?"
"事实上,我们大家都很尊重他。他没有变成一个娇生惯养的坏坯子,真是个奇迹。我想可能是因为他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子,也不是最小的孩子。注意,他还只有十岁时就断言自己会成长成为一个响当当的男子汉。他将沾满泥巴的球衣随便丢到干净的地板上,带回一群吵吵嚷嚷的朋友在屋子里无法无天,然而妈妈似乎是在这方面有意纵容他,对此我们姐妹几个很是愤愤不平。可想而知,妈妈是太害怕不利的环境使艾达长成一个娘娘腔的男人,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妈妈是多虑了。感谢上帝,吵吵嚷嚷的成长的日子只持续了一段时期。可怜的孩子,尽避他出类拔苹,但我猜想,他仍需要一个刻苦磨练的阶段,以期证实自己。他后来是个相当不错的男子汉,是吗?"
"哦,是的,他是的。"艾瑞西娅静静地表示赞同,将酒杯握在双手间。艾达比大多数男人要了解女人的感受,但并没有因此显得更为女性化,男人性格中少有的刚柔相济是他独一无二的魅力所在。在他们短短七个月的婚姻生活里,艾达为她的生命谱写了一曲欢乐颂,然而,好景不长,一场车祸让一切温馨的幸福时光烟消云散。
"你还是不愿意过多地谈起他?"潘多拉问道。
艾瑞西婭摇了摇头,"不,我不介意,现在已经没有锐利的锥心之痛了。你呢?"
"我也一样。我宁愿常常回忆起我们共有的欢乐时光,并将这些日子藏在心的深处,而不是缩在某个角落痛哭一场。虽然,甜蜜的回忆仍然会隐隐作痛。你也是这样吗?"
艾瑞西娅颔首赞同,"伤痛永远不会消逝。"然后笑道,"你也知道,艾达常常讲每个人的心理多少有些不正常。"
"就是。他总是开一些恐怖的玩笑。你记不记得那句,关于一只小鸟只会乱七八糟地飞的那句妙语怎么说来着?"
两人聊了很久,直到次日凌晨,洗涤漕里的碗碟还在那儿,谁也没空去清理。潘多拉在十二点半时离开,她执意要走,拒绝了艾瑞西娅留宿的提议,"我有论艾要做,在自己家里做完比较好,虽然我更想留下来陪你。"
"想念家人了?"肯一家是家庭观念很浓的一家人,潘多拉是惟-一个住在奥克兰的女儿,其它成婚的姐妹散居在城郊,她们的母亲仍然留在离城里约有一小时车程的威克沃斯。
"我想是有一点。但你在这里就好极了,对于我来说,你也是亲爱的家人。"
"当然。随时欢迎你来,我会很高兴有你做伴。"
她们在门阶相互拥抱道别,而后,艾瑞西娅浅笑盈盈地回到床上进人梦乡。艾瑞西娅的父母仍住在她成长的故乡基督城,艾达去世后,父母一直想让她搬回家住,但她执意留在了她和艾达共同生活过的这个家。在麻木地度过没有艾达的第一周后,是这个家促使她重新开始工作,重新规划生活,是这个家促使她每个清晨按时醒来,循规蹈矩地吃饭,行走,和别人交谈,促使她拥有勇气继续生活下去,即使生活已经失去原有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