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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盒子新娘 第9页

作者:蓝雁沙

“精灵。”他眼前的画面和他记忆中的某一幅画面重合,使他忘情地喃喃自语。

“什么?”仰起头望向被窗帘的阴影所笼罩的文笙,艾琳困惑地摇摇头,好似自己曾经如此的看着他,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令她激动得想哭。

“精灵,妳知道这个房间的名字吗?、我们叫它精灵之屋。”文笙突然心血来潮地将所有灯光全部打开,室内剎那间大放光明,晶亮的琉璃和剔透的水晶做成的瓶罐器皿,景泰蓝所绘烧出来的各色屏风、宫灯画片,将这个房间妆点成极富异国情调的中国风。

“精灵之屋?”好奇地触动了几片吊着做成蝙蝠状叶片的风铃,清脆的响声,叮叮咚咚地悦耳极了。玩心大起之下,艾琳踏起脚尖,将那排各式各样的风钤都摇动,像个孩子似地来来回回跑着。

沉默地啜着酒杯中的酒,文笙像着迷似的望着那个如同精灵般的她在风钤声中奔跑。艾琳飞扬的发丝和嘴角浅浅的笑意,在在使他想起那本自他幼时就非常喜爱的手记。

那是册用羊皮所刻写的杂记,记述的正是他那个骁勇善战的祖先,如何获得许多奇珍异宝,及那个叫“芸”的中国女子的故事。其中有一大部分是用在描写那个名叫文森的祖先,加人军队后,在一次跟西班牙船打仗,大获全胜的事迹。这对十三岁的文笙而言,更是令他崇拜得五体投地。

尤其是当他在那幅文森画像后面找到被最精致的丝绸所包里的“芸”画像之后,一次次重读手记,脑海里总不由自主地被那位慧黠且美丽的芸所吸引。

初到幸运堡的芸是沉默寡言的,黄皮肤黑头发,加上她浓郁的异国情调,使得她在后宫美眷无数的幸运堡中,常受到欺负,但她并没有什么反抗,只是日复一日,坐在窗畔唱着故乡的歌;或是玩赏那些风钤,冷清度日。

文森终日流连在那些名为战俘,实为宠姬的各族美女中,根本已经忘记自己曾自西班牙海军手中抢到一位中国美女,直至有一天—略带酒意的文森,踉踉跄跄地打算到他所惯于过夜的名美女房间时,被一团纯白的圆球所吸引,他跟着白球走到门外,为了那阵悦耳的歌声而停卜脚步。虽然听不懂,但他也可感受到曲调中的忧郁,为了一探究竟,他探出头,自窗外向内望去。

谤据他在手记中所记载的:他以为自己到了天堂了!

因为,他看到有位黑眼黑发的女郎,正抱着他以为是球的一只乳猫,在风钤下旋转地唱着歌,全身是乳白丝袍,只在腰际用金线织成的细带圈出她的歼腰,在明亮的月色中,她宛若从天而降的精灵。

芸并不会说英文,她总是默默地望着向她倾诉心声的文森,在当初那个封建的社会中,男人,尤其是如文森.查斯特这般的贵族,是被允许拥有许多的情妇的。一般人对东方国家,尤其︽马可孛罗游记︾出版之后,都怀有好奇又蓄意贬低的意味,所有的人都抱着等看好戏的心理,等文森将芸踢出幸运堡的一天。

当时甚至有些著名妓院的老鸨登门拜访,希望能捷足先登地得到芸。在盛世中的伦敦,查斯特家的中国女圭女圭,不仅是市井小民争相传诵,就是连贵族也都好奇的在荼余饭后,啧啧称奇地议论纷纷。

但文森却一反常态的并没有很快的厌倦芸,相反的,或每夜静坐对看,或仅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聆听芸的歌声。

后宫的佳丽越来越少,连老查斯特,也就是文森的父亲都感到不对劲,但文森仍是痴痴狂狂地日日夜夜只和芸相对两无言。最后连国王的指婚,文森都胆敢在王公大臣面前强硬抗旨,这下子使老查斯特都无法忍受了,于是开始展开拆散文森和芸的计谋。

芸所居住的精灵之屋自然成了最严密的牢房,以往还有些同病相怜的黑种或棕色人种女孩,会偷偷的跑到精灵之屋,彼此抱头痛哭。但现在,精灵之屋已成了禁地。

芸被迫孤立无援地独居在偌大的精灵之屋内,她每天倚在窗口风钤下,等待着文森的归来。但老查斯特总可以找出千百种的理由,将文森支开。

渐渐的,窗畔的歌声越来越稀少,风钤也已久不再扬荡出清脆的铃音。芸逐渐地如枯萎的花般迅速萎靡:她向来光滑细致的肌肤已黯然失色:乌黑如缎的秀发也变得如稻草般的枯黄,但仍不能减少文森对她的爱慕之心。

在一个夜黑风疾的夜晚,老查斯特终于按捺不住地借着文森去打猎未归的机会,发动仆役,想趁机将芸送到伦敦最声名狼藉的妓院—玛丽夫人酒吧—希望将这个沉默的眼中钉从此除去。

雷雨交加的刺骨寒风中,文森在一堆仆人的交头接耳中拼凑出真相,在几乎将爱马折腾死的情况下,满脸分不清是雨是汗的文森,愤怒地自保镖的手里抢救仍静默如常的芸回来。

从此文森再也不顾家人的反对,将芸迁移到他位于乡间的别墅里,但他对芸仍心存敬畏,未曾想过越雷池一步冒犯她的贞洁,只是能守着她便心满意足了。

文森的痴情在偷情如喝白开水般平常的伦敦,简直就像是个天方夜谭的异数:有人喝采,也有人当成笑话。更多的是由着吟道诗人的口口传诵,远播到欧陆。

斌妇们嫉妒着芸的美貌,年轻的淑女们则渴望也能找到如文森和芸之间如此圣洁的爱情,一时之间这种毫不牵涉肉欲的爱情观席卷了全伦敦。

终于,在舆论的推动下,女王也决定顺从民意的潮流,愿意给于文森将芸正式立为妃的权利。这在那个年代是很不得了的事,因为在阶级制度下,贵族之间的婚配全都操之在女王之手,为的就是她可藉由此种方式,将座下贵族之间的势力加以均衡,便于控制。

文森为感激女王的恩宠,带着芸赶了五天的马车来到伦敦谢恩,另一用意是要将芸介绍给伦敦的社交界。但命运之神却在此开始了她恶意的玩笑—查斯特家的中国女圭女圭一如预期,风靡了全伦敦那些长舌妇长舌公们所组成的社交圈,但也引起了文森所没有预料到的后遗症。韦伯家和查斯特家族向来不合,虽然彼此之间有过婚嫁以谈和的例子,但大都以悲剧收场。韦伯族所嫁到查斯特家的女人,有的意图弒夫,有的企图毒害查斯特家的下一代,甚至包括襁褓中的婴儿,也丝毫不放过。

因此,都被查斯特家族送去审判后处死,或者入狱。

而韦伯家报复的方式则是诬指查斯特家族嫁过去的女人是女巫,在那个民智未开的时代,女巫的唯一下场便是绑在火刑架上活活烧死。这件件血案,也使得查斯特家族和韦伯家族间的心结越来越深。

中国女圭女圭到伦敦的事,韦伯家当然也注意到了。在几次盛大的皇室舞会中见识到芸的东方神秘气质之后,韦伯家的长子—马修—又将矛头对准了文森最心爱的芸。

在老查斯特的默许下,文森浩浩荡荡地将芸风风光光迎回查斯特家的精灵之屋,并且也决定好婚礼的日期。由于女王允诺届时将携王夫及王子公主们参加文森和芸的婚宴,格外的恩宠使得查斯特家所在的幸运堡笼罩在一片欢天喜地的节庆气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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