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邪恶的势力,也就是从此时开始渗进幸运堡。
由于婚宴需要大量新鲜蔬果、肉和谷物,大批的农民涌人幸运堡,可能是因为工作量加重而疏于防卫,也可能是被欢欣的气氛冲昏头了,城口的守卫并未确实做好安全检查的工作,致使奸细混人堡内。
一场场的舞会夜以继日,日复一日的进行着,终于到了婚礼的那天清晨。由数字侍女陪同到教堂祈福顺便受洗为教徒的芸,在短短两百公尺不到的距离,眼睁睁地在文森眼前被抢走。
为了追回心爱的芸,文森单枪匹马,和绑走芸的蒙面歹徒格斗,直战到最后一座高塔。在出其不意的攻击后,被挑掉面巾的马修.韦伯老羞成怒地狂啸着冲向文森。在芸的尖叫声中,文森只能无助地看着身上日日流出的血。
彷佛为了将文森彻底地羞辱,狂妄的马修开始企图剥掉芸的衣衫轻薄她,但在文森还来不及阻止之下,芸已仓皇失措地逃到塔边那块凸出的小屋檐,悲戚的望着一步步向她逼近的马修和焦急地想爬到她面前的文森。
“我……我爱你……我爱你。”凄美而哀怨的芸用字正腔圆的英文说出这几个字之后,她向后一退,整个人便如朵随风飘落的小白花,轻盈娟秀地往地面那片青翠的草地坠下去。
猝不及防而愣在那里的马修被涌了上来的民兵扭送到国王面前,而因震惊过度而心神俱碎的文森,却自此如同失了魂似的,整个人失去求生意志,只能在精灵之屋内,浑浑噩噩的游荡度日。
马修被判刑,根据手册上所记载的,他似乎颇有悔意,在出狱后即进入修道院,专心地为自己的罪行忏悔。
文森在芸死后的周年忌日那天,趁着守他的人不注意,偷偷爬上芸坠楼的高塔,在众人找到他时早已气绝多时,但唇圈却挂着一抹安详的微笑。
老查斯特在伤心之余,将幸运堡关闭。查斯特家族整整离开幸运堡近一百年,直到文笙的祖父,也就是露西的丈夫,心血来潮带着他的吉卜赛妻于露西,迁居回来。
而文笙的幼年时光,也几乎全是在僻静、但风景优美秀丽宁静的幸运堡度过的。
此刻,全身穿著丝袍的琳,神采飞扬地拨弄着那些风铃,当初的文森,是不是也有如我此刻的悸动呢?文笙仰头饮尽杯中的酒,若有所思的瞇起了眼睛。
玩得气喘吁吁的艾琳掠掠翻飞到脸上的发丝,优雅地盘腿坐在他面前的长毛地毯上。“这里好可爱,充满了东方,呃,中国的感觉……”
她玩着手里抱的抱枕,突然将抱枕旁的扣子解开,抽出了条精美刺绣的丝帕。“咦……”她聚精会神地看着。
“那是什么?”文笙好奇地俯下头,却不料艾琳会抬起头,两个人不偏不倚地撞在一起。有些不好意思的,艾琳不假思索即伸出手去轻抚他的鼻子,因为她认为撞到她的头,文笙的鼻子可能比较痛。
“你不要紧吧?”担忧地望着他,艾琳期期艾艾道。
“不碍事,妳在看什么?”
“这……应该是芸所刺绣的东西,因为上面绣满了中国字。”艾琳指指白色丝帕上,细细的黑线绣得密密麻麻的文字。“你想知道她说些什么吗?”
文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点点头。
“芸为广州人氏,随爹娘至中原省亲,中途遇巨风浪,船破而流落野鸟,爹娘因热瘴而病亡,芸幸赖巡察御史搭救,收芸为义女。义父性耿介正直,与朝廷奸逆不合,辞官携芸及家眷返乡。未料途经海上,因洋人侵犯而成虏,飘洋过海,又遇另支洋舶,再成俘虏而至此豪宅之中。主人未明言芸应何所为,终日忧闷。近日与主人日久生情,允诺嫁娶,芸自忖上无尊长可做主,只得厚颜自主婚配,感念父母生育、义父母搭救上恩未报,惶恐刺此书信,望焚与父母与义父母,以表芸心意于一二。”
艾琳一句句地解释给他听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应该是芸打算烧给死去的父母和义父母的信—。”
“哦?”文笙听完了,冉想到芸的惨死,以至于和文森的婚事无疾而终,心里也为之惋惜不已。
“在中国,有时我们习惯将所想要说的话写成信,然后再烧掉,我们相信如此一来,死去的亲人便能接收到我们想要他们知道的讯息了。”
“唔,这倒挺有趣的,在我们的观念里,唯有透过到教堂的祷告,亲人跟上帝才能得知我们的心声。”两手抱在胸前,文笙懒洋洋地回答。
将那封信很快地再浏览一遍,艾琳嘟起了嘴巴。“真想知道这个叫芸的女孩子最后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呢?”看她仔细地将那条丝帕折好,又塞回原来的钮扣洞里,文笙忍不住追问:“妳怎么知道它是放在那里的?两百年来很多人玩赏过这个织锦的抱枕,却从来没有人发现过那封信。”
“我不知道……我是直觉地认为这里会有某些东西……它应该是从以前就在这里面的吧!”
“应该是,因为根本没有第二个中国人进到幸运堡,直到妳。”文笙认真地盯着艾琳。她会跟贩毒有关?
“是吗?”艾琳被他看得有些心慌,虽然现在的她对一些切身的事仍感到空白。但面对一个长得如希腊神祗般俊美的男人如此毫不掩饰的盯视,她心裹不禁七上八下咚咚咯地乱响一通。
“嗯,妳是除了芸之外,第二个进到幸运堡的中国女圭女圭,也是中国新娘。”想到露西的坚持,文笙还是感到有股不安。那个甜蜜的小老太婆,她怎么可以凭着残梦的片段
印象,就这样硬要将我跟眼前这个女郎撮合呢!包何况,她现在还处于丧失记忆的失忆症中,如果有朝一日她记起了一切……我真是不敢再想下去!
缓缓地在屋内绕了一圈,艾琳闻言停下脚步。“你还没有告诉我,究竟我们是怎么认识、何时订婚的。我想,或许你多告诉我一些事情,可以帮我早些恢复记忆!”
文笙话已经到了唇畔又硬生生地吞下去,他眼前几乎已经浮现祖母露西不悦的谴责表情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妳该休息。我想关于这些事,我们再找机会好好地聊一聊,我就住在妳隔壁,有什么事的话叫我一声。”很绅士地在艾琳腮帮子上吻了一记,文笙快步地走出精灵之屋。
怅然地目送文笙的背影离去,艾琳挑挑眉地安慰自己:起码我已经做梦梦到飞机爆炸那些事了,或许这是我将记起一切的预兆。别再想那么多了,再想下去头发都快变白啦!
她切掉了电灯开关,踏着月色投射在地毯上斑驳不一的光影,躺到床上之后,她发现白已在哼着一首从没听过的曲子。她困惑地坐起身子。奇怪,我怎么会知道开关在哪里?她莫名其妙的盯着被张漂亮的挂毡所遮住的开关方向,心里纳闷不已。
还有,这条曲子是什么歌呢?为什么每当我一哼它,心里就感到一阵苦涩流过?到底是什么歌呢?这个问题在她脑海中一遍遍地回旋,直到她沉人梦乡,都不得其解。
第三章
阵阵玻璃和瓷器撞击出的清脆响声,还有啁啾吱喳的鸟雀呜奏而成的晨光序曲,将艾琳自最舒适的睡眠中唤醒。她伸伸懒腰,踱到窗畔,孟夏的清晨,处于高纬度的英伦,仍是凉得令人要起鸡皮疙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