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极了。”杰狄猛地一拉锯子上的起动弦,一阵锯吼声霎时打破了早晨的宁静。“站回去。”他提醒阿西莉离这树远点,一会儿之后这棵优雅的松树就倒在地上,扬起了一阵雪粉。
杰狄关了锯子,抬头看着阿西莉。这一看使他爆出了一串笑声。她整个被雪花盖住了——从那顶红色毛线帽顶开始,到披在肩上的棕发,再到羊毛风雪衫和牛仔裤,一直到双脚,全身都是,她正大惑不解地看着自己喷满雪粉的身体,表情生动的脸上布满的那种昏乱之色非常有趣。
她听见他的笑声,抬眼看了看,自己的笑声代替了惊悸。
“咱俩看上去像两个雪人!”她大喊道。
“没错。”杰狄哈哈大笑——低沉而悦耳的声音使他自己吃了一惊。在阿西莉走进他的生活以前,他已经记不起曾否这样大声笑过了。
他把锯子放在倒下的树旁边,两大步走近她。
“我想我告诉过你要站远点。”他说,把雪从她的袖子上掸下来。
“你是告诉过。”她回答,“我也照着做了——只是站得不够远。”
她月兑下手套,用凉凉的手指去帮他掸肩膀和前襟上的雪。
“我猜测你过去从没有给自己砍过圣诞树,对吗?”他一边问,一边七手八脚地给她扫衣服和帽子上的雪。
“对,我总是买,从很多树里挑出一棵来。”她把他颧骨和两道黑眉上的雪拂下来。
杰狄静静站着,闭着双眼,感受着她那手指落到脸上而带来的至纯的愉悦。那些手指慢慢地抚过他脸上那嶙峋的骨头,然后犹犹豫豫地伸进了耳朵上浓厚的黑发中。
他睁开眼睛,一边用火辣辣的黑眼睛盯住她,一边慢慢月兑下自己的手套,向她的发间探进去,弄掉那顶红色绒帽,让它自由垂落。
“阿西莉,”他含着心痛的欲求说道,双手慢慢捏紧了几缕她那丝一般的秀发,“我想要你的嘴——我想它想得快死了。”
已经被激发起来的阿西莉双眼半闭,把脸迎向他。当他的嘴封住她的时,一股多情的热流突然袭来,随着震颤传遍了她的全身。她早就盼着这一刻,渴求着这一刻了。她努力想挨近他一点,可是被两人穿着的臃肿的大衣隔住了。他紧贴在她颊上的鼻子凉冰冰的,在她轻抚之下的脸和头发也慢慢变冷了。但他的嘴是热的,它灼烧着她,把她的身体变成了一团火,在一个如饥似渴的男人嘴唇的缓缓吻压下燃烧。
饼了好久,他松开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双大拇指在她颧骨处的女敕肤上安慰地抚摩着,其中一个往下滑了滑,触到了她的唇廓,那儿由于他长久的热吻而有点肿胀。
“哦,宝贝儿,”他叹了口气,把前额靠在她的上面,“下一步我该对你做点什么呢?你不该让我吻你的。为了你施加给我的影响,我已经警告过你。为什么你不制止我?”
“我不想那样做,”她呢喃低语,温暖的鼻息轻柔地落到他的唇上。“我早就想要你亲我了。”湿润的目光带着金色的热力在那张几乎就要碰着她的硬脸上徘徊。“我喜欢这体”她沙哑的嗓音在轻轻叙说,因为特别激动反倒没了羞涩。“再亲一下。”
杰狄结实的身子好象受了一击似的一阵痉挛,他闭上眼睛想抵御住眼前的诱惑,但是阿西莉往前挪了挪,以便能够用她的唇触着他的,于是他输了。他接纳了那张在自己嘴上一边犹豫一边试探着的小口,这样过了一会儿,他的一只胳膊滑下去搂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这边托过来。他的嘴湿柔地轻触着她的,从一边嘴角到另一边,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印了一个长长的、舒缓的吻。
终于,他从她唇上移开了暖暖的口,黑眼睛一瞥见她那张羞赧而动情的脸,就冒出了激动的火花。
“你喜欢这样的吻,是吧?”他无可无不可地问。“湿柔而舒缓。”
“是的,”她低语,依恋地响应他那滚烫的目光,“你呢?”
“哦,当然,”他重浊地呼吸着,“我很喜欢。也许应该说是太喜欢吧。”他把她慢慢地放回地上,扶住她,让她喘了会儿气,站稳了。然后他彬彬有礼地把她轻轻推开,转身抬起锯子,给那棵树修了修多余的枝条,然后渐渐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这一笑使一对酒窝更深了。“我开始有一种感觉,觉得你是个女巫。你非常迷人,简直令人上瘾!”
他深沉的嗓音里有一种亲见而逗人的意味,使得那些话听上去是一种恭维。阿西莉颤抖着回了他一个微笑,走到他前面去,穿过草地。
她爬上卡车的时候,艾斯看了一眼她那微微有些变形的嘴巴,吹起了口哨,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喜色。
在回牧场的路上,他亲热地和阿西莉拉着家常,杰狄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可是艾斯不管这些,也不顾阿西莉的反应仅限于答“是”或“不是”。
“你干吗不让我在谷仓那儿下车,杰狄?”杰狄让过那条通向牧场的砾石小路上的冰冻车辙时,艾斯从阿西莉身边擦过身来说道。“我让凯西给那匹间过的大杂色马钉上蹄铁,不知道他照办了没有,我得去看看,若不钉上蹄铁,那匹马简直就是只笨腿笨脚的小东西。”
杰狄点头同意,把车开过房子停在大谷仓前面。
艾斯拉了拉斯德特森帽,对阿西莉乐滋滋地道了声再见,把卡车门在他身后关上。杰狄一踩离合器,大卡车就往前滑出去。当他们在屋前把车剎住的时候,雪地上留下了一串崭新的宽车辙。
杰狄关闭了引擎,一俯身看见阿西莉正低着头。丝一般的秀发掩在脸前,使他看不见她的表情。艾斯走后她没有往边上挪位置,仍旧紧挨着他坐。杰狄喜欢这种感觉,能够紧靠着她那温暖而富于曲线美的身体。他太喜欢这样了,不由得默默叹了一声。这眼前的情形似乎来得太轻易,以至于他还不习惯有她在身边。他忘不了她不久以后就要回纽约去,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撇下。这么一想杰狄有点沮丧,马上撒开这种念头,猛地一拉门跳出车外。
他的突然离开使阿西莉吃了一惊,她瞪着他,金色的目光含着小心。
他读懂了她的表情,立刻松弛下来,很快,一抹微笑浮上唇边。
“好了,小妞,”他说,伸出一只手来,“让我们来把你的树倒腾到屋里去吧。”
阿西莉释然地握住他的手,让他把自己拉出驾驶室。杰狄放下卡车尾板,把那棵树拖出来,轻轻松松地就把它稳稳扛到了宽宽的肩膀上。阿西莉抢在他前面走上台阶,拉开门,又在两人都走进屋后把门关上。
松树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这股气味让人想起圣诞节,阿西莉抑制不住一阵激动。她眼中闪着兴奋的火花,把夹克衫、帽子和手套全都月兑下来挂到客厅的壁橱里。
“杰狄!”她喊道,一边轻快地搓着一双冰凉的手,一边走进起居室,在那里,他穿着衬衣跪在炉边,擦着一根火柴,点燃了壁炉圆木下面的燃煤。“我弄点热咖啡,好吗?”
杰狄抬头望着嵌在门框里的她。她的双颊因为刚从外边回来冻得红彤彤的,她看着他的时候,金色的眼里闪动着喜色。一种甜蜜而痛楚的怆痛感在他胸膛里翻涌。该死,她那么漂亮。他不得不克制住冲动,不让自己穿过房间去再一次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