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您,殿下,”他也乐得自个儿玩玩,“晚安,梅威小姐。”
“晚安,上尉。”安姬兰答道。
他们进入车厢内坐定,凸凸从马车夫座上回到车厢内,马车立刻起步开动。
王子一直等到月兑离了送行人的视线后,才伸出手来紧紧地揽住她。
“终于在一起了!”他说,“我本以为我们没有独处的机会。”
王子的亲昵行为使她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他手指头一触到她的肌肤,立刻点燃她内心的情焰,如星火燎原般燃遍了全身,跟着一股无法阻挡的热潮烧至喉头,使她兴奋已极。
“我爱妳!”王子说,“除了这三个字外,我再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了!”
“这真是……最长的……一日。”安姬兰喃喃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他说,“整天枯坐在会议室里听哥斯大喋喋不休地报告他所遭遇的难题,而内阁总理一点也不说别的,把论点全摆在我的婚事上。”
安姬兰保持缄默,王子认为她应该了解一下大概情形,便继续往下说:
“今天收到堂兄雷多罗斯寄来的一封信。他说他有几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我--关于本岛南方革命党徒的事。”
“你认为是些什么事呢?”安姬兰问道。
“我想象不出来,”王子答道,“但是,宝贝,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让我在加冕礼一结束,立刻兼程赶回塞法罗尼亚。”
“啊……不……不!”
她绝望地低喊。他虽说不得不赶回去,事实上他的离开是她预料中的事。她明知道他势在必行,只是没想到行程如此匆促,她永远无法再见到他,所以一时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除了赶回去之外,我又能怎么做呢?”王子问道,“难道我能回信告诉他,我正在恋爱,没有精神,也没有力量去关心塞法罗尼亚的纷争吗?”
王子紧紧地拥着她,深情地望着她说:
“妳知道,我是真的爱妳。”
煤油灯趋走了黑暗,使封闭的车厢里充满明亮。借着灯光,她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的神情。
“我也真心爱你,”安姬兰说,“但是,我知道你应对国家尽忠,我们……必须……勇敢地面对现实。”
“我的甜心!我的宝贝!”王子感动地大叫,“有谁能够像妳这么勇敢,这么理智?”
他凑近她,激动的声音逐渐消失于她柔美的唇间。
他深深地吻着她,彷佛带着她的魂魄一起遨游于天上。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感觉一圈圈奇异的光芒护卫四周。
她知道,这个深情的一吻正是她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着的,但是她也害怕,此后可能不会再有像圣詹姆士公园内那种奇妙而销魂的初吻滋味了。
此刻这深情的一吻却带给她新的感受,唤起她体内另一种激情,一种她从未察觉过的。
他们的爱情不断地滋长,持续扩大,延伸至无涯。
王子一定在离开停车场前吩咐过亚力士不要太早趋车回家,所以安姬兰从恍惚中苏醒时,发现四周一片黑暗,彷佛置身郊区,不再有繁华的街灯。
原来马车开进了海德公园,不断地逛着圈子。
“我不能离开妳。”王子说道。
然后长叹一声,问道:
“为什么我不爱上一个我可以迎娶的女孩?或者爱上一个能跟着我回塞法罗尼亚,可以秘密地把她安置在宫廷附近,以便有空与她相聚的女孩呢?”
安姬兰沉默了一阵子,然后怯怯地说:
“你是在……要求我……那么做吗?”
“不!”王子直截了当地说,“我告诉妳,亲爱的,我绝不会伤害妳,更不会提出这种自私的要求来侮辱妳,甚至来亵渎我们的爱情。”
王子痛苦而绝望地申吟着。
“我是说,在妳周围有无数的障碍我无法超越,即使我能够超越,也不得不离开妳,因为妳是如此纯洁,如此神圣不可侵犯。我的倍儿西凤呀!她能给予我的只是她的心、她的灵魂、她的思想和她那片无际无涯的情感!”
安姬兰知道他所说的都是实情,她非常了解他心灵深处的感受,可是她也同他一样,无法得到解决之道。
她禁不住考虑到,如果能和他长相厮守,即使屈为情妇,也非常快乐。
然而,她知道,如果她同意那么做,势必破坏真爱的完美,把彼此纯洁的感情及亲吻时产生的神圣意识一扫无遗。
“或许,”犹豫片刻,她开口道,“如果……我们……今生无缘……厮守……且待……来世吧。”
“难道这样妳我就觉得满足吗?”王子反问道,“我现在就想要妳!我要妳的意念好强烈,一点也无法控制,安姬兰,今晚我送妳回家后就再也看不到妳了!”
安姬兰惊愕万分,不禁叫了出来:
“你……你说真的?”
“昨晚我送妳回家,没有跟妳吻别,我的心都要碎了。”
他声音中含有一种刺心之痛,使她不禁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抚慰他那颗受创的心。
“我不是英国人,”王子说道,“我是一个希腊人,对我们而言,爱情永远凌驾于自我之上--比我的自尊、荣誉更重要、更伟大。”
他继续深切地说:
“我需要妳,安姬兰!不仅因为妳像神殿里我崇拜仰慕的女神,更因为妳是一个女人,所以我需要妳!我希望妳完全属于我。我不只要妳那颗细致的心灵,更要妳全心全意的爱和妳那微妙迷人的躯体。这样才能使我们的爱达于灵肉一致的境界。”
他说得如此坚决强硬,安姬兰不由得想到,如果自己不是像现在一般不顾一切地爱他的话,那么看他的神情,一定觉得畏惧。
她靠近他,手握得更紧,彷佛藉此使彼此的心灵交流感应。
“即使我堂兄不来信催促我立刻启程,”王子说,“我也必须在后天离开。”
“我……我知道。”
“妳真的知道?”王子问道,“不--不可能!妳太纯洁、太天真无邪了,安姬兰,妳一定不晓得地狱里所有的魔鬼不断诱惑我,一再怂恿我一有机会就带着妳离开!”
停顿了一会见,他方才从容地说:
“但是,我们两人之间矗立着一位天使带着把金光闪闪的宝剑--亲爱的,这是妳的守护神,可能妳并未察觉,祂却时时刻刻护卫着妳,不让一个为地狱恶火焚烧的男人接近。”
他说完话,举起她的手狂热地吻着。她知道他在尽力压抑自己,克制自己的,所以不敢亲吻她的双唇,以免触发他胸中的情火。
马车靠着曲池桥边停了下来。王子从敞开的窗户外望。安姬兰看到月光星辰映照下,池水银波闪闪,煞是美丽。
“今晚我们出发前,”他声音喑哑地说道,“我原想带着妳静静地散散步,到我们初次共游那天所坐的地方好好地聊聊。”
他停下来轻吻她的手,然后再接下去说:
“但是,妳却使我无法平静!我竟跌入爱情的深渊,这么疯狂地爱着妳。我知道再也不可能爱上别人了。”
“我只希望你……快乐。”安姬兰说道。
“快乐?那绝不可能。”王子答道,“我不能和妳共度晨昏,不能随心所欲地爱妳,怎么快乐得起来?我实在也不敢再和妳漫步于月光下,共享这银色仙境的美景,以免撩起我更多的创痛。”
“我……希望能和你……静坐在……池畔。”安姬兰低声呢喃。
“不要诱惑我!”王子粗率地喊道,“我说过了,安姬兰,我的意志非常薄弱,只要我一碰到妳,便想紧紧拥住妳,那么便不再有什么能抑止我那蠢蠢欲动的渴望--我可能因此冲动地犯错,使我们俩抱憾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