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分不甘心,但更难过的是她无力改变这一切。
“喂,妳笑什么?”
她迎视她们,当然不会说出这些年来她学会了隐忍悲伤,“我笑十二只母鸡竟然都生不出蛋来。”
十二个女人面露凶相!“妳取笑我们?”
“不,我只是好奇妳们不能生的原因,是真的不能,还是……不愿意生?”她仔细观察着她们的反应,发现了她们脸上的不安。
“妳少胡说八道。”
“为什么不愿意?”她偏头沉吟着,“会不会是气那姓胡的不把妳们当人看?”
十二金钗沉默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多少猜对了,“或许还怕生了孩子,他就只要孩子而冷落了妳们,甚至不要妳们?我看妳们感情挺好的,如果他只要那生了孩子的女人,你们或许就得分开,而依那姓胡的个性,就算送妳们出府,怕也不会送妳们多少钱。”像她就没拿他半文钱。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谁都不要生,尽量的攒私房钱。”换成是她也会这么做,女人也是有自尊的,不是专生孩子的工具。
她长叹一声,“我也是女人,所以不会为难女人。”
“真的?”有人疑惑出声,却遭来其它姊妹的白眼。
但她不介意的颔首,“妳们这样做是对的,女人不一定得待在深宅大院,女人可以做许多事,男人能谈生意,我们也能,他们能下田,我们也能,征战沙场也不见得一定要男人。所以好好继续下去吧!希望妳们梦想成真。”说完,便转身离去。她来,是要见见她们,确定一下她们的心地如何?不是为了同她们闹些争风吃醋的事。
虽然她还是觉得心中满是酸楚。
这时,有道怯怯的声音响起。
“我们姊妹说好以后要开客栈。”
李芝芯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看着十二张认真的脸庞,“很好啊!想好客栈的名字了吗?”
有几个人点点头。
“开店我有些经验,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她友善的说。
然而,还是有人怀疑,“妳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好?”
“还有妳到底为什么回来?”
“我只是想讨回一个公道。”但这不是所有问题的答案,最重要的答案是……随即两行清泪滑落,她说不出口,至少现在还不能说。
“妳怎么了?”她们有人关心的趋近,拿超手绢为她拭泪。
“妳们都是好人。”她哽咽的说:“真的是好人,所以我相信妳们都会是好母亲。”再也说不下去,她面带苦楚的转身跑开。
十二金钗愣愣地望着她凄凉孤寂的背影。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喃喃问道。
“她不是来笑我们的。”其中有人低声回答。
“她来,是有求于我们。”曾经是名医弟子的金钗之一下了结论,纵然李芝芯没说出口,但看她的脸色,她已能看出端倪,“以后我们会有三个干儿子。”
其它十一金钗不禁侧目看向她。
她微笑,“姊妹们,该是行动的时候了。”
第五章
对镜梳妆难,因为心里伤,对镜忆以往,人儿依旧在,只是形消瘦,恩爱已不在。
泪盈眶,思及往日恩爱,每晨他为她画眉梳发,她为他绾发戴冠,如今谁人替她?怕是那十二金钗轮流替换。
而她李芝芯,早已多年不画眉、点朱唇、不簪金银珠翠。镜里的人漾着红眼眶,一副楚楚可怜模样,但再也无人来怜……再也无人……
“李芝芯,妳给我出来。”
心猛地一颤,胡定宇的暴吼阵阵逼近,她唯一能做的反应就是背对着门,赶紧拭去满眶泪水,驱走自艾自怜的情怀。
懊死!他进这家店铺如入无人之境。才思忖这样的情况是否妥当,他却早已一脚踹开她的闺房门,朝着她的背影大吼。
“妳到底对我那十二个老婆说了什么?”他带着儿子们一回家,就见到大厅堆着几欲发臭的食材;这就算了,他可以找时间劝哄她接受他的好意。可是她竟怂恿他十二个老婆同时休掉他,那就太过分了!他好意相赠珍馐,她竟用这等方式回报?
李芝芯没转身,只是平静的问:“发生了什么事?”心里紧紧揪着,只因他口中的“老婆”二字。唉,他终究是男人哪,竟可将心平等的分成十二等份。
“她们说要休掉我,妳说这是不是妳指使的?”
惊讶显现在她的脸上,但并没有出现在她的声音之中,“她们为什么要听我的?就立场来说,我是她们的敌人,不是吗?胡老爷,你会听你对手的话吗?”
一番话堵得胡定宇无言以对。
“她们要休你,恐怕也是你咎由自取。”
此话竟让他有点心虚,老实说,十二金钗很少……不,是根本没有像今天这样一字排开过,他今天才发现她们长得很像,像得他根本分不出谁是春杏、谁是夏花、谁是秋红……她们还要他猜她们的名字,猜得他冷汗涔涔--因为他没有一个猜对。
这还不算惨,最惨的是她们宣布她们其中有好几个竟然还是处子之身……也就是说,他亏大了,花钱娶妾来享福。
这些事,他万万不能说给她听,否则恐怕她会笑死。
“要不是妳说了什么,她们怎么会突然想要休夫?”他责怪的指着她,“还有,妳要不是作贼心虚,怎么会不敢面对我?”
她哀声低叹,终于还是转了身,抬起晶莹双眸看着他,“对你或许突然,对她们或许是长久的企盼。”她的心分不清对她们此刻的休夫举动是喜是忧。
胡定宇注意到她泛红的眼眶,“妳哭了?”
她固执的偏开头,“没有。”
但他知道就是有,“是不是她们……”他关心的言语顿时煞住,她哭关他何事,他用得着鸡婆为她打抱不平、主持公道吗?“她们听妳说了些什么?”
“你以为呢?”她直视着他。
她的目光让他的心志忑下安了起来,多年后的重逢,她已改变太多,不再是他新婚所娶时的小鸟依人、温柔贤淑。变得精干狡桧、无所畏惧、能言善道。
若不是她带着他三个儿子回来,他不会相信她是他当年所娶的李芝芯。
“唉!”她幽幽一声长叹,“难道你心里没个底?”可怜啊!可笑她的痴情,他竟一点都不了解她,瞧他心虚的低着头,她感到自己的心正一寸寸的枯死,“我说,我是女人,绝对不会为难她们那些女人。”
“什么意思?”
“你在乎吗?”她苦笑。
他才要出声,她就帮他下了结论。
“不,你不在乎,对你来说,她们是你生儿育女的工具,你不了解她们想的是什么,要的是什么,或许你连她们的名字都会弄错,因为你只在乎你自己。”
“这有什么不对,她们是我花钱买来的?”他理直气壮的想反驳,脸却心虚的涨红--因为她说的并没有错。
“女人不是东西,我们会思考、会受伤。”她一步步走向他,彷佛临近悬崖般步步为营,“告诉我,你对我,对她们可曾用过一点心思?”
他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我知道你爱吃辣,口味极重,虽然喜欢喝烈酒,却舍不得喝。”她颤抖的伸出手抚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正常。
泪水滑落眼眶,她再也忍不住地哽咽起来,“新婚时,你老买糖葫芦给我。”
他不明白她所说的到底有何意义,“女人不是爱吃糖。”
“但我讨厌甜食。”她苦涩的说,对上他惊讶的眼眸,“今早,你送了一桶鱼来,难道你不知道我吃鱼会过敏,孩子们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