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开通常的体育节目不谈,还有三个电视节目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指望的:感恩节晚上的《第34条街的圣迹》,春季的《厄兹术士》和八月时猫王埃尔维斯的电影,很有规律。
“哎!”
莎拉对安吉的尖声叫喊,一笑了之,康妮和罗布在摆桌子,安吉做“监工”,显然,发生了一点争执。在过去的几星期里,孩子们中间出现了很多的争执。他们的父亲久久未回,他们感到紧张,心烦意乱。他们没有听从莎拉的劝告,而是争来吵去,互相朝对方发泄心中的不快。
今天也谁也不责备,因为今天是节日,是全家人聚在一起庆丰收的日子,这一天不应发生争吵。
她叹口气,擦干手,向餐厅走去。
“他会回来的!”安吉坚决认为,手放在小上,板着脸。
“不,他不会回来了,”罗布回答道。
“你们在这里吵什么?我以为你们在摆桌子。”
“我们在尽力摆桌子,”康妮说,“安吉把盘子老是摆过来摆过去的。”
“你没有摆够盘子。我告诉你,爸爸今天就要回来了,你也应该为他安排一个位置。”
罗布转了转眼睛,“他不会--”
“我认为这是个很好的主意,”莎拉打断他的话说,“我想,尽避你们的父亲今天不回来,我们为他安排一个位置,他会感到高兴的。”
“但是他今天要回来的,我知道这个,我知道这个。”安吉坚持说。
莎技把手放在小女孩的肩上,“但愿你说对了,宝贝。”
然而,她的希望是渺茫的。如果摩根今天回来,现在应有人打电话给她了。
强忍着眼泪,她帮安吉安排了一个特别的位置吃饭。
安吉每几分钟就跑到窗户边看一看,度过了早上的剩余时间。注视着这孩子每次眺望那空荡荡的车道,莎拉充满希望的脸黯然下来,她的心几乎要碎了。
罗布一个早上就想偷吃东西。
“还要喂那个怪兽?”
“但是,我饿得慌,”莎拉把他的手从最近的巧克力馅饼上挪开时,他辩解说。
“吃胡萝卜棒。”
“胡萝卜棒,”他申吟着说,“等爸爸回来,我要告诉他你要饿死我。”
莎拉撅起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不理那龇牙咧嘴的脸,眼睛盯住他的运动鞋上端和牛仔裤脚之间露出的白短袜,“真的吗,你像挨饿的样子?上学以后你至少长高了一英寸。”
“一英寸!你真是这样想的?”
莎拉笑了,“我晓得。”
“嗨,韦斯!”罗布跳着跑出厨房。
“莎拉说我已经长高了一英寸,来量一量。”
一分钟后,她听到上楼梯的“??”脚步声和笑声。现在,罗布房间里的壁橱门里边,又会添上一个新记号。
两点钟时,孩子们感到饥饿难耐时,一切都准备好了。
“每个人,过来洗手,”她喊着。
这个宣告,受到热烈的喝采,孩子们个个都冲到水池边。
“我们还不能吃,”安吉声明说,“我的爸爸还没回来呢。”
“我懂,宝贝,”莎拉对她说,将安吉脸上的头发往后抚平,“我想,如果他没回,我们就开始吃饭,他不会介意的,对吗?”
安吉低下头,抿起下嘴唇,“我猜不会,”她嘟哝着。
“不要动那些食物,”当每个孩子都来到桌边时,莎拉警告着。
这是莎拉的又一个感恩节规矩。这一天,就餐的每个人在装满他们的盘子之前,都得用言语表达他们的感谢之情。
“谁先开始?”莎拉问道。
“我感谢所有的食品,”罗布说道,咧着嘴笑。“我感谢天不再那么热了,”康妮说。
杰夫接着讲,“我感谢,我们不必再去城里那个枯燥无味的破旧学校。”
“嗨,”韦斯不同意这么说,“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喂,我先说了。你一定得想出话来。”
“对,我不喜欢爸爸走,如果他不得不走的话,那么,我感谢他带我们回到这里来。”
莎拉的眼睛模糊了,她伸出手紧握着韦斯的手,“我感谢每一个孩子,你们每一个人。”她的眼睛一个接一个地看着所有的孩子。“我非常爱你们。”
在韦斯对面,莎拉的另一边,安吉叹气说,“我感谢,今天我的爸爸会回来。”
莎拉立刻低下头看着她的盘子,不想给其它人看到她突然流眼泪,她盼望、祈祷,只为安吉的缘故,摩根今天会回来的。
莎拉?柯林斯,你这个说谎的人。她想要他回家,至少像孩子那样心切。
最后,所有人却说过了感恩话,食物不可思议地从大盘中跑到小盘里。
装满盘子前,安吉从椅子上爬下来。莎拉想要制止她,但没能够制止住。这个孩子的希望很快就会完全破灭的。莎拉自己的希望也会破灭的。安吉走到窗户边久久地向外望着。
她久久地站在窗边,没回到椅子上,她盘中的食物还没装满大半。她坐回椅子去,突然她挺直身子转头朝着窗户,小声叫道:“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安吉--”
但这孩子不答理莎拉,急忙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窗边。她那震耳的尖叫声引起了每个人的注意。
一会儿后,莎拉自己也盼望起来了。但紧接着她就强制压下了这无用的念头。如果她不立刻制止安吉往窗边跑,桌边每一个人都一定会流泪。“安吉--”
“我讲过的嘛,我讲过的嘛!”
甚至连看都不看其它人一眼,安吉拔腿就离开窗户走出屋去。前门“砰”的一声开了。莎拉的心在胸膛里怦怦地急跳起来。
“是他!是他!”
围桌而坐的他们,听到外扇门一开一关的哗哗声。所有的人都怔怔地互相看了一会,同时从桌子旁跑向门口。
当摩根慢慢把车转入那条车道时,公路上卷起的尘埃追上他,笼罩了汽车,接着,往前卷扑过去。他驾车弯上砂石车道。
还有二十英里路程时,他的心就已开始怦怦跳个不停。当他扫视着这块土地,这座房子时,他感到心情舒坦。这是家,好像他不认识似的。这个家伸开双臂,欢迎他,给他安宁,却对他一所无求。
在过去的无数个星期里,他曾多次地想到他再也看不到这个地方了。他想要跪下去亲吻这块土地。
他把车停下,还没能打开车门,安吉已飞奔到前车门外,等着他,他立即走了出来,把她抱进怀里。
“爸爸,爸爸!”她喊着,“我知道今天你会回来的。我知道,可是没有人相信我。”
他眨着突然模糊起来的眼睛,“他们不相信,嘿?”他搂着她,拚命抱紧她。
“爸爸,是爸爸!”
摩根向前急走,八只手把他团团围住了。
家!天啊,真是家。他拥抱着、亲吻着、欢笑着。他们喋喋不休,说个不停,以至他无法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他向上一看,是她,莎拉。她站在走廊上,两只手紧捂着她的嘴。
他过去三个月来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那儿。莎拉。他从孩子们热切的拥抱中,轻轻地月兑身出来。孩子们是怎样往回走的,他们互相吃惊对视的眼神,他们一会看着莎拉,一会儿又瞧瞧他的神态,他们那充满快活微笑的脸庞,他统统无暇顾及。
他眼中看到的只是莎拉。她没有动。她站在那里,犹豫不决好像定住了似的。他慢慢地朝她走去,心里直打鼓。她为什么不动?她为什么不来迎接我?她已改变主意了?她不再想他、爱他了?
他停在走廊的廊坡下,向上看着她。他看到热泪从她的脸上直往下流。他勉强伸开双臂,“莎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