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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庄水仙 第22页

作者:季莹

“那你又有什么值得誇耀的呢?你为什么不反省是谁逼迫我去说那些谎言?”她紧握着拳定在原地,怒气又一次被逼起。

“看来,我们的确是一对平分秋色、不分軒輊的骗子夫妻!”他淡漠的论定。

“这样才够讽刺,反正这樁婚姻本来就是一场闹剧。”她说的比他还冷淡,还漠不在乎。

“那好!”他瞪着他身前的薩克斯风,那眼中的冷气像足以爆裂銅管。“告诉我,接下来,你打算以什么方式生活在这种三个条件規範而成的闹剧婚姻中?”

“这也正是我对你的疑问。刚刚淑姨提供了我们两个选择──捉刀廝杀或者和平相处?刚刚你也说过,想和我谈谈婚姻中的『某些可能』,而我觉得在我们婚姻的第一天,我们该达成的第一个『可能』正是统一一下『共识』──不可讳言,接下来我们还有一大段路要一起走,但我们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彼此呢?捉刀廝杀或者和平相处或者其他方式?”水仙一口气表达出自己的想法,然后结论道﹕“緣于尊重你是霧莊的主人,我把选择权留给你!”

“谢谢你的尊重,看来你比我想像的还不好斗!”他又用在评估什么货物的眼神打量她。

“不论怎样的斗争,最终难逃两败俱伤,不是伤心,即是伤神,何苦来哉?”她轻叹,眼神变为黯淡,心情亦十分倦然。

“如此说来,我若没有选择和平,似乎是我的愚蠢了。”他耸高浓眉。

“的确是的!”她一本正经的答。

“不过就我所知,事情没有绝对的,却一定是相对的,战争既有战争形成的因素,和平岂不也应有和平形成的条件?”他问的相当诡譎,像在做一种水仙无法预知的算计。

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水仙顿时戒慎了起来。“难道,你也想开出婚姻中的某种条件吗?.”

“是的,”莊頤应的好干脆,“这是公平的,水仙。”他在她拧起秀眉表示不以为然时,又露出那能令人脚趾头都为之蜷曲的如蜜腔调叫唤她。“我的条件并不严苛,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我们未来的婚姻中──不论它將持续多久──我们必须尽量同意并配合彼此合情理且不严苛的要求。”

“例如呢?什么是合情理且不严苛的要求?”水仙表现出十足的困惑。

而他的回答更是十足的令人意外。“例如我建议现在我们该给彼此一个『和平之吻』。”

她自动的又后退一步。“不,我不认为这是个很好的建议!”

“但它是那么的合情合理,一种能印证和平的儀式。”他把轮椅往前推了一步,眼中留着一丝戏弄的光芒。

“我想没有必要。”她慌乱到没有瞧见他的戏謔。

“假如我坚持呢?”

“那我也坚持,明早我们上霧莊的顶楼去放和平鴿,那更合乎儀式。”

“你的表现让人很失望,你好像很怕我,而我,是你的丈失。”他开始掩饰眼底的光芒,继续逗她。

你的确可怕,哪天想把我生吞活剝我都搞不清楚。水仙原本想让这些话月兑口而出,但她聰明的把它嚥了下去,只推托﹕“我有点累了,我想回房去休息了!”

“这的确是漫长的一天。”他同意。“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題。”他进逼。

微叹口气,她无奈的坦承﹕“我的确怕你。还有,你的和平条件我基本赞同,但我希望你把所谓的『和平之吻』取消,至少让我们等到更适应彼此的时候。”

“我们还不够适应彼此吗?”他露出一脸偽裝的讶异。

而水仙不可能听不出他在暗示些什么,他话中的含意直指向他们之前的那两个吻,一个发生在他的书房,一个发生在结婚典礼。

水仙匿在黑暗中的脸漲红了,她边自问自己刚刚的勇气与決心跑到哪里去了?边顾左右而言他。“看来你还不累,但我真的累了,你可以继续你的演奏,而我要回房睡了。”

说完,她轻巧又迅速的迴个身,但莊頤比她更迅速的操控轮椅挪移了一下,一瞬间就不客气的堵在她的身前。他们互视了许久,彼此的眼光不再有敌意却也互不退让。

先开口的是莊頤。“水仙,有没有兴趣猜猜,我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什么?”她反问,并謹慎的后退一步。她相信他又恶劣的想做一些足以令人脸红兼无所适从的讽刺性暗示。

而他似乎蛮喜欢她戒慎恐惧、步步为营的样子。他明显的以逗她为乐事。他让指尖轻轻滑过薩克斯风,嘎声嘲笑。“別害怕,我不是想吃掉你,我只是想演奏一曲──TonightICelebrateMyLove──『今夜慶祝吾爱』,我认为它很适合今晚我们彼此的心情,不是吗?”

纵然他脸上那股揶揄別人以自娛的可恶表情,已足以構成让人想揍他一拳的,但水仙还是很克制、很识时务的应道﹕“那么请演奏吧!等我上床时,我大概还来得及用它做催眠曲。”

她慧黠的反应真的取悅了莊頤,并且让他马上推翻了前一件他想做的事。“愈听你说,愈觉床铺是今晚的魅力所在,依我看,『今夜』,我们实在该回我们的房间去『慶祝吾爱』!”

而她也马上推翻了给人慧黠的感觉,纤秀的脸上挂着今天第N次的错愕与呆滯。“我们回我们的房间?”她回过神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跳起来声明﹕“不,你答应过的,没有双方的意愿,我们不同房。”

臂看水仙的反应之后,恶作剧得逞的一方面让莊頤觉得有趣,但她排斥并对他避之犹恐不及的样子又令他有气。“別吓破胆了,亲爱的鄰人,我的意思是回我们各自的房间。”他声音轻柔,但表情又冷又硬。

水仙重重的叹口气,眼里盛满挫折。她肯定了像莊頤这样阴晴不定、忽冷忽热的男人,委实难以相处,但为了彼此日后的和平,她不得不主动朝他伸出一只友誼的手。“让我推你回房间去,好吗?”她垂下眼脸,问得很谦卑。

他緘默了良久才点头──“介高尚”的点头。

之后两人归于静默,只有轮椅在地板上滑动的声音做陪襯。僵持的空气持续到他的房门口时,轮椅停止滑动,但他却背着她突兀的开口了。“黎水仙,我不认为我们的“和平”会成功!”

“为什么?”她问。虽然她抱持的也是这种消极想法。

他又沉默了半晌才牛头不对马嘴的答腔。“我记得你们的圣经上好像有这么两个句子:『爱你的鄰人』和『爱你的敌人』,对不对?”

“对!可是那又怎样?”

“那么你应该想通我们无法和平的原因了!因为我们既是彼此的敌人、又是彼此的鄰人,最重要的──我们似乎很难彼此相爱!”他说的相当冷酷,但语气中有抹难掩的哀伤,那像是──一种绝望?或者遗憾?

水仙几乎要为之语塞了,她无从理解他怎会对她的上帝与圣经如此清楚?而他的语气,教她不知该往好处或坏处想?他像是渴望爱,又像是急于把爱撇出他的生命之外!

水仙立在他身后瞪着他漂亮的后脑勺半晌,才用连自己都甚觉惊讶的安慰语气说道﹕“你说的都是不争的事实,但至少──我们可以努力。”

“我们可以努力什么?”莊頤还是没有回头,他僵硬的肩线告诉水仙,他正期待着她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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