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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关于一对同居情侣 第13页

作者:季莹

有一天,园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堆着满脸笑容的阿姨,她的笑容灿烂得使小女孩产生错觉,小女孩认定她是圣经上提到的有乐圈的天使。她带着小女孩喜爱的饼干、糖果、玩具,及教人炫目的笑容,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迷惑了这个小女孩。

小女孩轻易丢掉背负多年的孤独,轻易的向天使倾诉她所有的寂寞与不安全队还有更多的心事与小秘密,小女孩忘形的缠着她的天使。然而,黄昏很快便向她们靠近,天使必须回到她自己的国度去了,临走时天使用她过多的笑容保证这,她会再回来看她,她要让小女孩的贫瘠园子布满香花绿树。天使一再的保证,

———她一再保证的。可是——她从此没有再回来过,没有再回来看项用心等在贫瘠园子里的小女孩。而小女孩的园子,永远不曾变成她一心想望的花木扶疏的美丽园子,它们直至她长大、成人、懂事,仍连一林绿绿的小草都没有。因此小女孩从当时起,使禁锢起自己的心。不再相信任何带着灿烂笑容的天使,也从此不再轻易向人吐露太多心事。”

听完故事,江野惯常的沉默着。他明白眼前这个小女人就是故事中的小女孩,也明白再多的语富、任何的语言对她而言都是多余的。他只能沉默的看着她易感的狲却无力的,了解到他无法看顾她脆弱的心。

她乏力的按压额角说:“这就是我们这种孩子的悲哀,不知道该把自己的心交给谁才正确?你们这种正常家,庭里长大的孩子,轻易就能拥有‘爱和信任’。而我们——谁保证能给我们永远的爱和信任?”

江野除了沉默,还是沉默S只是手不党的拥紧以菱那瘦弱又单薄的肩。他感觉她像双身负压伤的小鸟,在正午的骄阳下,竟厉害的颤抖着。这么一副柔弱的肩,由小到大扛了多少重担啊?

“如果可以,让我帮你扛一些吧!你肩膀的负担太多、太重了!”江野忘情的加重在她肩膀的手劲。月兑口而出。

以菱倏地鼻头一酸,眼眶就不争气的潮湿起来,她知道他的意思,但她仍须理智的泼他冷水,“你—一能帮我扛多少?

又想帮我扛多久?”她眨回即将落下的泪水,勇敢的望着他说:“我不否认很希望有双强壮的臂膀可以依靠,只是——我求你,如果你做不到或者只想分担一点点,都不要开口问我需不需要你的分担!”

她的眼光透过他,再次落向不知名的遥远地方。“我会害怕,我会悬着心。你看过挑扁担的人没有?他的扁担下若是两只篮子,会比较容易平衡,如果仅剩一只篮子,你可以想像这只篮子的下场。我害怕到时侯你帮我扛了一半才挥袖而去,到时侯我会像少了一只篮子一样。啊!如此我宁可一个人扛得摇摇晃晃,扛翻了还可以自嘲咎由自取。”

江野了解她的意思,太了解了!她这段话是在警告他说:“江野,如果你不能给我全然的爱和信任,那么就远远的滚一边去二别来招惹我!”是的,她不要一半的爱、一半的信任。她能接受的是能全然臂膀及永恒的爱与信任!

你能给她多少?江野自问着,连都无法保证他能给她多少阿!他本是个一心对婚姻、承诺这些字眼避之犹恐不及的人,他连开导她的权利都没有,更何况面对这两个如此严重的形容词——爱与信任。

他悲哀的想着。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以菱失望的接受他沉供所代表的含意,在心沉到谷底时,她毅然而然的开日说。”我今天话很多,感谢你不厌其烦的聆听,你是一个很好的听众,真的谢谢你!”

“感谢”?他又降级成“听众”了?野突然想大笑一场的冲动。默默的观察着她又变口初识时那个客气、冷漠的江以菱,他知道自己的缄默重创了她。

江野沉默的载着她出了停车场去吃饭。吃过饭又沉默的送她至“粉红格子”表演。而当他再次默默的坐上老位置聆听她的歌声时,他心绪复杂的分不清这是临去的恋栈?还是某种程度的不舍?他抽着一根又一根的香烟,一次又一次的透过烟雾看她,看她面无表情的唱过一百又一首轻快或悲伤的歌。而现在,她正唱着:

谁捡到这张纸条,我爱你

谁捡到这张纸条,我需要你

我甚至连个讲讲话的人都没有

所以,无论谁捡到这张纸条,我爱你

听到吉他声夏然而止时,他也看见地闪着泪光的眼睛,在灯光下,在烟雾中,深深幽幽。泪水使占们像一潭黑暗中闪动鳞光的湖水。

而他突然心慌意乱的感觉自己是个行将溺水的人。他想夺门而逃,又舍不得现在就弃她而去。直到他提醒自己当舍则舍,难舍时亦得合;直到他提醒自己非得等到伤害形成更深时再舍吗之后,他才毅然决然的打开椅子大踏步向柜台买单。

江野不曾再听清楚以菱唱什么歌了!她的音浪在他推开餐厅的门时被门外骤来的大雨遮盖了。池吁出一口气进入雨中,这是一阵适合情人分离的骤雨,突兀又狂暴。他俩能算是“情人”吗?他落寞的在雨中微笑,并回想两人之间那唯一的吻及她的“爱与信任”。一切都错了吗?

举步艰难的江野走在雨中,不想理会路人异样的眼光。他

的脑海里重复着以菱带泪的眼睛,也重复着那几句歌词:

谁捡到这张纸条,我爱你

谁捡到这张纸条,我需要你

我甚至连个讲讲话的人都没有

所以,无论谁捡到这张纸条,我爱你

第五章

大肚山上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坏天气,连续多天的霪雨霏霏,梅雨季节今年出现得特别晚,却又出现得切合江以菱的心情,一个快要发霉的人的心情。

而偏偏今天又是个适合胃病发作的用木,她只好让今大的工作像窗外的雨“泡汤”。胃病,这种还是好不了、死又死不了的病,吃下再多药,也无法根治。她蜷缩在自己用藤制席子铺成的床铺上,抱着一粒厚厚大大的枕头压在微微抽面的胃上,刚刚吃下的胃药终放开始发挥效用了。

咳!另一个卖火柴的女孩。江以菱依旧是无依无靠,而江以菱的白马王子也早已有了另一个白雪公主。笨女孩!她暗骂自己、眼睛又蒙上泪雾。以菱不知道老天爷赋予她生命(她从来不想把赋予自己生命的责任牵连在父母这种名词上,因为她是个父母不详的孩子。)到底有什么意义?她苦苦的熬过二十年,却还是不清楚自己可以追求什么?又能追求到什么?二十岁是年轻的吗?她却觉得自己好老好老了,老到什么沧桑都经历过了。若能,她想死。她想起江野所说的那个故事,那个十七岁就跳了海的男孩子,他比自己更年轻于是吗?她也想起另一个二十五岁才看第一次海的生命;没经过几年,他也走了不是吗?那么,宿不宿命、与不与命运搏斗,都已无关紧要了,她如今终以明白一个与命运搏斗的生命,背后是须要多少只手、多少颗心的支撑啊!可是她什么支撑都没有,现在的她只感觉自己是一面即将原纪的破法。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以菱怔忡的回过神,她起先以为自己听错,等另一阵‘笃笃……”声响起,她才肯定是敲在自己的门上,会是谁呢?房东太太吗?她揣测着,不想出声,只无奈的起身打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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