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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一吻之间 第16页

作者:吉儿·柏奈特

她睁开眼睛,他肿大的手抓着足踝上方,血自他手指间流出来。

“我的天!”她紧张地模着自己的膝盖。“对不起!对不起!”抓起她的裙摆,她试着去压那伤口。

“走……开!”他咬牙说道。

“拜托,”她恳求着,感觉很难过。这只是个意外,但事实上她砍到他的脚了,而他又是个已经受伤的人。她可以感觉到羞愧的眼泪涌上眼中,她把它们眨回去,低声说道:“真的很对不起。”

室外传来接近的脚步声,她害怕地呆看着,等着门被打开,然后逮到山姆没绑绳子。“把绳子套回来,快点!”他小声地说。

她回头,发现他已经把足踝上的绳子重新绑了回去,靴子半卡在他的脚上。“快点,该死!”

她紧张的手指笨拙地扯弄着绳子。

“快点,莉儿,速战速决。”他把手腕伸给她。

“不要动!”她焦躁地低语着,终于在他腕上打了个松松的结。

门打开了,她快速转过头,但因为速度太快,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对准眼睛的焦距。

那个矮小的男人拿着他们的饭和一桶新鲜的水走进来,她松了口气,深怕路拿会逮到山姆。放下水桶后那个男人拿了一碗饭给她,然后露齿一笑递出一只汤匙,她对他回以一笑,此时山姆用他的脚推了推她的背部。

她挺起身子皱眉转过身去生气地瞪着他,他用视线朝下面指了指,她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他手上的绳子松开了。

那个带饭来的人从旁走过来要拿山姆的碗给他。如果山姆举起手,那松月兑的绳子一定会落到地上。

“我来帮他拿。”她挡在山姆前面伸手去拿那个碗,那个人停了下来,于是她给他一个微笑。

他眨眨眼摇了一下头,然后把碗递出来。

莉儿接下它,在那个男人离开前都不敢呼吸。他终于关上门并传来一阵锁门的声音,她放松地吐了一大口气然后转过头,因为自己所做的正确举动而微笑着,心中则有种对他的伤有所补偿的感觉。

她笑着拿起她的碗,脸上浮起一股自傲的神情。

一只巨大的黑色甲虫扑通一声落在她的碗里。

她尖叫一声把碗丢开,绑着的双手缩在胸前,身体则因恐惧而颤抖起来。一分钟后她抬头看向山姆。

她的脸恐惧地扭曲起来,向后跌坐在鞋跟上,觉得此时两人间保持一点距离对她会安全些。

那个碗像顶教宗的帽子似地盖在他的头顶上,米饭徐徐自碗里流出来,经过他的脸然后吊在紧绷的下巴上晃来晃去,屋内唯一的声音是米饭掉落在他胸前及手臂上的声音。他一副很……懊恼的样子。他的脖子呈紫色,就像她哥哥杰迪一般,只是更糟些。事实上,她可以确定若非鼻子上也有米饭,他冒火的鼻孔铁定会像恐龙一样喷出烟来。她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任何话都好。

“不……准……说话。”他用一只明显紧绷的手拂去好的那只眼睛上的米饭,令她觉得他想殴打某种东西。

她的嘴巴紧闭着,再度向后移,仍保持警觉。

那只黑甲虫突然又匆匆跑过他们中间。她僵硬地闭紧双眼,然后发出悲鸣。做了个缓慢的深呼吸后,她睁开眼睛。

山姆的靴子用力把甲虫踩进坚硬的泥土里。她脸上浮现厌恶的表情,然后抬头向上看。他正边瞪着她边更用力地继续挤压那只虫子,从他的脸上她看得出来他希望靴下踩的是她。

谨慎使她移得离他更远些,但这个动作对她而言并不容易,因为她的手和脚都被绑着。她朝自己的手皱了皱眉,然后看向腿旁的手帕,想了一会儿后她说道:“你能不能——”

“不!”他咆哮着。

她跳了起来。

他的肩膀颤抖,紫色的脖子紧绷着。一副猫儿拱起背,准备发动攻击的样子。和想保护自己喉咙的渴望挣扎着,她飞快地退回屋子另一端的角落,那速度八成会令淑女学校的教师们晕厥。然后她坐在黑暗的角落里,兴起一股如同夏娃愚蠢地吃了那个苹果后的感觉。

虽然米饭那事件就像刀子滑开一样只是个意外,而她也真心想道歉,可是他不是个能轻易原谅别人的人,所以她选择了沉默。对她而言这是件很了不得的事,尤其在她这么想说话和被原谅时。

“再见了,莉儿。”

交换人质的日子到了。山姆看着那些守卫割断绑在她脚上的绳子,她抬头向上看,眼中满是犹豫及害怕。

“再见,傅先生。”她垂下双眼喃喃道。

自前一天以来他们一直没有交谈。她把饭倒在他身上之后,就留在她的角落,而他则在他的角落。她所有的装腔作势都消失无踪,只剩下温顺的金色外壳。他比较喜欢她有点月兑线的样子;尽避很难去承认这一点,她的安静真的显得有点不自然。他又看了她一眼,一种自他了解叔叔的玩笑后便不曾出现的罪恶感,此刻突然闪过他的心中。既然今天就要交换人质,他可以减轻这女孩的恐惧。毕竟她就要远离他,而且路拿回来前他也早走了。他必须如此,不然就是死在路拿手下。

她如帝王般地站着,而她的肩膀和表情却一副沮丧的样子。这触动了他的武士精神。“你明天就会回到马尼拉了。”他向她保证着。

她给他一个虚弱的微笑,眼中雾气迷蒙。

“回家吧,回到贝尔维去。”

她吸吸鼻子。“贝维德。”

他不顾疼痛的下巴和裂开的嘴唇露齿而笑。“好吧,贝维德。”

她抱歉地看着他的眼睛,试图寻求他的原谅。

“算了,莉儿,那只是个意外。”他很快地向她点点头。他们带走她时,她脸上绽出一朵令人眩目的微笑。

山姆看着关上的门,他让早已松月兑的绳子留在手上,仔细听着他们离开茅屋的声音。等待了几分钟后,他向上看看,从外面傅来的声音判断出此时是近中午的时候。不久后他听到守卫交班的声音,他所等待的声音。此刻起整个营区将陷入混乱大约十分钟。之后路拿和护卫将离开,守卫则将更加紧看守他,不想在司令官走后搞丢他们的囚犯。如果真发生这种事,他们的项上人头就不保了。

不过这不是山姆的问题,怎么月兑逃才是。他很快地甩掉手上的绳子,拿出靴底的短剑,在屋角割出一个正好够他钻过的马蹄形开口,轻轻地推开割过的墙,然后弯身察看外面。

他视线所及外面还有五幢茅屋,这代表会有五幢茅屋能清楚看到这幢的后面,对他的月兑逃是个问题和障碍,不过也可以算是一种挑战。他突然觉得瘀青的身体不再那么疼痛,他的手指又能自由移动,而他也恢复活力了。山姆需要这一点。

屋后的空地宽广。不管他瘀青的肋骨和一触即疼的双手,他从开口处爬出去。他蹲伏着迅速将开口的干草整理好,让人无法察觉那个洞。然后他沿着屋后爬着,最后在屋角停了下来。

一个警戒的守卫站在门口,他不能经过那人身边,那是个忠于职守的守卫。在山姆右手边是一片宽广的空地,之后则是另一幢茅屋,里面传出笑声和食物的香味,那是个最糟的茅屋。该死!整个营区最繁忙的地方。他很快地移到另一个屋角。时机正好,他绕过屋角沿着屋子的另一边走着,在约五十码远的南方有个菩提树的杂树林,被两列铁丝圈保护着。蓦地,他听到脚步声从屋子的后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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