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她说她爱我,可是她也要事业,要在美国闯出一番局面给她老子瞧瞧,才能论及婚嫁。”
“这不变成你求她了?”谁都知道当初南茜借故接近欧世旭是用才貌用手段把他打倒的。
“其实这也是借口,两个人共同生活久了,自然比以前有更深刻的了解,我知道她怕,怕一旦被婚姻的绳子捆住了,就爬不出来,她也不想想……唉!算了,不谈她,还是谈谈你吧!怎么,回台湾一个多月,有什么斩获没有?”欧世旭一摆手,看情形,南茜在他心目中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秦子玉一时不知该如何启齿。
“进入情况了?”欧世旭察言观色的功夫很到家。
“很难说,我碰到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女孩子!”
欧世旭大笑,看来他真的在恋爱了!只有陷入爱河的人,才会自以为是天下最幸运或最不幸的人。
“我能帮得上忙吗?”欧世旭问。这倒不是应酬之辞,对女孩子,他向来很有办法。
“目前情况很紊乱,我要先整理一番,搞清楚才能向你讨教。”
“紊乱?她是三头六臂不成?”欧世旭笑,他从没听过人形容感情用“紊乱”这两个字。
秦子玉苦笑,除了紊乱,他的确不能用其他的文字来形容。
“好吧!你慢慢整理,”欧世旭喝干了杯中的酒,站起身,“我要去躺一会儿,你忙你的,别招呼我!”
“我正好也预备出去,钥匙交给你。”秦子玉自抽屉中取出备用的钥匙,“我就不多跟你客气了,把这儿当做自己家一样,千万别拘束!”
“嗯!”欧世旭拿了钥匙走回房,还转过头朝他眨眨眼,“多多加油!说你成功!”
秦子玉摆了摆手,走出门,发动了车。
普湄湄正在梳头,一听张嫂报告说秦子玉来了,眉心马上皱起来。
“告诉他小姐不在,我人不舒服不能见客!”普湄湄考虑片刻,想教他知难而退。
“我已经告诉他小姐在了!”张嫂没想到女主人的态度会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登时有些张口结舌,奇怪,昨天不是挺熟落挺高兴的吗?
“那你现在马上去告诉想想别出来,我去应付!”普湄湄真恨自己当初没打听清楚,千算万算,果然不如老天一算,不过还好,他们才见过两次面,也不至于会有什么进展……
普湄湄用最快的速度化好妆穿好衣服,走进客厅,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想想早就坐在那儿和秦子玉说话了,她狠狠地瞪了张嫂一眼。
秦子玉今天神清气爽,比前两天更出色,尤其那套白西装,把他益发衬得面如冠玉,风度翩翩。
但他再漂亮也打动不了普湄湄,秦家已经败了,才是大事。
“伯母好!”秦子玉很殷勤。
“好。”她淡淡地一点头,态度不亲热也不疏远,似乎只把他当做了平常的客人。
“伯母,今天天气很好,我想约想想小姐一道出去走走。”秦子玉见她态度大改,心里有点奇怪,但还是很有礼貌地征求她的同意。
你的计划太快了些吧!普湄湄心中暗自冷笑,幸好她早得到情报,要不然……哼!
“秦先生,今天是星期四,你上班吗?”普湄湄果然十分厉害,并不正面回答,反而装糊涂。
“我是回国度假的。”秦子玉吃了一惊,普湄湄是什么意思?
“噢!柄内的风景名胜相当多,你又有车子一定很方便,祝你度假顺利愉快。但是,想想恐怕不能跟你一道去了,因为她每天都要上课,虽然她没有在学校念书,可是我给她请了家教在家里教她,免得她缺少淑女应有的教养,你说是吗?”
秦子玉有如五雷轰顶,一时愣住了。昨天他来约想想,普湄湄还十分鼓励女儿与他同去,怎么一夜之间,态度就大变了?他想不通,但他仍然忍着气,很快站了起来:“既然这样,伯母,那我就不多打扰了,想想小姐,祝你学习成功,再见!”
不单她呆住,想想也一样。
“秦先生,您忙着要走,我也不多留你了。”普湄湄一看他识趣地知难而退,马上也跟着站了起来,“我送你!”
“伯母请留步!”秦子玉欠了欠身,基本上的礼貌使他不失应有的分寸,他虽在美国受的教育,可是,他严格的教育是属于中国人的。
“那我就不送了,好走!”普湄湄浅浅一笑。
“等一等!”再也没想到的,是一直没有说话的想想。
“你干什么?想想!”普湄湄不便大声斥责,可是表情也够严厉的了。
想想看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同样严肃,而且——坚决,那份坚决使她雪白的面孔,泛着一层奇异的光彩。然后她用低沉、坚定的声调对秦子玉说:“子玉,我送你!”
普湄湄没有拦她,因为她要面子,尽避她不希望秦子玉再来上她的门,可是她也不能把场面弄得太僵。秦子玉还是客,她以后还是要和张平云夫妇见面,但想想那声“子玉”,使她更加的忧虑。
才见第三次面,而且还是在她家的客厅,就这么快这么不避嫌地改了亲热的称呼……
想想根本不理普湄湄的表情,把秦子玉一直送出了大门口。
秦子玉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地正要上车,可是想想轻按住了他的手臂:“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并不爱你,可是我并不欣赏家母的作为……”
秦子玉正要开口,想想以眼色制止了他:“我知道你的心情,请你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计较。来日方长,即使我们不能恋爱,你仍然是个值得交的朋友,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只不过照今天情况来看,你不能再来找我了,但我们可以私下见面,如果你不嫌委屈的话!”
“我愿意!”秦子玉的心由冰转温转热,他激动地握住了想想的手,“谢谢你!不管情形如何,我都以拥有你这个朋友为荣!”
“那么再见了!”想想对他微微一笑。
那自严肃与坚决中透露出的笑意,不止使他神魂颠倒,还使得他的心倍感温暖。
也许她令人捉模不定,可是她此时的表现,令一个受到挫折的男人又恢复了自信心和开朗地面对一切的自尊心,这便是作为女性最优良的美德。
普湄湄不喜欢他、不欣赏他都没有关系,他也自信没有得罪她的地方,但这些都不再要紧了,想想的真诚是比普湄湄的笑脸好上千百倍的东西。
“再见!请你打电话给我,我随时等着你!”他上了车,以复杂的心情开走了。
“为什么反抗我?”普湄湄的眼睛朝她逼视着。
以前她会怕,会恐惧,但经过了昨天,她已经不再有畏缩的反应。
“我没有反抗你!”她昂然直视,眼中令普湄湄熟悉的小火焰又回来了,跳动着……反倒令普湄湄有些狼狈。
“我叫他知难而退,你为什么那么不知羞耻地去送他?”
“因为我是你的女儿!”想想唯一学会的事,是一针见血,正中要害。羞耻?如果说今天的事是不知羞耻,那么,普湄湄所不知道的昨天呢?她有着反抗与胜利交织着的快感。
“啪!”地一声,普湄湄的耳光重而有力地飞过来。这是想想有生以来头一次挨母亲的耳光。她一定是气昏了?还是为了那两个肇祸的字眼——羞耻?
两个人都被这一个耳光弄傻了,弄愣了,弄昏了。
普湄湄无意识地看看自己的手掌,然后两个人面对面,呼吸急促,相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