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甩头,月泠将那沉重的往事抛出心头。和室里的男人,只是个过客。她试着说服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他又一再的挑动她的七情六欲。紊乱的思绪里找不到答案,她将注意力转回手上的工作,让忙碌暂且忘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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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天毅早早醒来。一则是因为练武者并不重睡眠,再则是屋外传来的阵阵嘈杂声响。他趁着主人尚未醒来之前,已经将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屋子,搜寻了一遍。看不到丝亮属于他熟悉的一切。
房子里是那么的无奇不有。单单就地板上放的琉璃灯,很亮、还有些热、却不烫手也吹不熄。而墙壁上挂的书画尽是赝品。他放弃理会这些陌生的东西,转而想着那令他好奇的女子。
丁月泠。他在那幅赝品的落款处,看到她的名字。他喜欢这名字的意境,正如喜欢她的人。她有双明媚大眼,眼波流转中,将她所有的感觉都跃然眸里表露无遗。
他掀起她的各种感觉:关怀、无奈、幽默、恐惧、。尤其是“”穆天毅笃定的想。他没有理由,但是却能很确定的知道,她从没有过这种感觉。而她也触动了他,虽然大惑不解,她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吸引,一种男人对女人的反应。
他听到她在屋子里走动的声音,轻轻悄悄的,大约怕吵醒他。拉门外突然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一种陌生的言语,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他明确的知道,这间房子里除了他和她并没有第三个人存在。好奇的,他敞开拉门,惊异的见到一个方箱子里困着一个人,那人的嘴快速的掀动着,声音正从那箱子里传出来。
“那是怎么回事?”
月泠被突然的问话吓一跳,回头才发现穆天毅不知何时,竟然无声无息地站在她坐的沙发椅后面。
“穆先生,你起来做什么?我告诉过你需要什么就叫我的。”
她站起来过去扶他,却讶异地发现他的眼睛没有离开原先注视之处,身体竟能准确地闪开。
箱子里的景物,正灵活的变化着。七彩的颜色、金发蓝眸的女子……。他看得有些晕眩,低头见到丁月泠的鼻子上正挂着对镜子,不是老人家用绳子吊着的圆形镜子,而是精致美丽样式的。“你脸上戴的又是什么?”
他的声调令她直觉的润湿唇,好干好涩的语气。“那是卫星连线的晨间电视新闻呀!”她谨慎地摘下眼镜放在桌面上。“这是近视眼镜。”
“你如此年轻,为什么要戴?”
慢慢来,她告诉自己。她轻轻握住他的手臂仿佛在安慰一头生气的狮子。“我需要它才能看电视、开车、打电脑。”他摇摇头更加疑惑地看她,她也不解地回望他。多奇怪的问话。现代人从小孩起就有人开始戴眼镜,这和年轻与否根本不相干嘛!
她想扶他过去坐下。“你何妨先坐下?”她克制自己伸手去探触他的额头。该不是又发烧得神智不清了,她怀疑着?
他依旧摇头。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般,他说着:“在下没有发烧也很清醒,只是想弄清楚这个状况,请姑娘解译。”
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能让他明白,这理所当然的一切。他看起来不像得到失忆症,也认真的不像要戏弄她。她需要时间想一想如何处理这个问题。他看来有些紧张又带点防备。“你看来有些疲惫,还是先去梳洗一番,纾解一下情绪。我去弄早点,吃饱有精神了,我们再好好的来沟通。好吗!”
穆天毅不再拒绝,蹒跚地随她走往浴室。月泠走到浴室门口,将门推开指指里面。他几乎毫无遮掩的走过她的面前,在长袍隐约地摆动下,月泠看到了他窄窄的腰和圆翘的臀部,她不禁感到一阵窒息感。当穆天毅突然回头看她时,月泠便马上将自己停留在他身上的眼光移开。穆天毅看到她的反应不禁轻轻笑了,方才防备的神色也已退去。
穆天毅看着里头,一些很大、很奇怪的瓷质制品。却连缸水也没有,只得回头向月泠询问,却正巧看见她羞涩的移开目光。穆天毅记起君子风度,不好开她玩笑。无奈地指指浴白。“没有水呀!”
她跟他走进浴室里,狭小的空间使两人的身体一再相碰。她简单解说着马桶、洗手台、莲蓬头,急急地想出去。穆天毅却很好奇的拿着一样样用品直问。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他拿起一把牙刷不解地问着。
月泠努力的憋住笑意。一一地为他解释它们的名称和用途。“这是牙刷--用来清洁牙齿的。”见他又拿起一根管状的东西,月泠马上说:“牙膏,也是清洁牙齿用的。”她咧嘴笑着。
穆天毅的眼睛流露出奇怪的眼神,“用布和盐来洗牙齿有什么不好?”他指着沐浴精罐子。
“洗澡或淋浴的清洁乳液。”
“就像胰子一样吗?”
“是的。”老古董的东西还有人用吗?她好奇的想。
“什么是淋浴?”
“用莲蓬头冲着洗澡呀!”
他把玩着一瓶洗发精,闻闻它的味道,有着月泠头发上的香气。“这是洗头发的喔!”
她点点头。不错,很能举一反三。她赞赏的看他,打开墙壁上面橱柜的门。“这里有毛巾、镜台上有梳子和刷子,还有什么问题吗?”
“请再给我一把刀子。”
“做什么用?”月泠紧张地问。
“当然是用来修面,难道……”穆天毅哑然一笑,搔搔下巴周围的胡碴子。又调皮的用手比画过颈子。
月泠不好意思地道歉:“抱歉!我又不用刮胡子,哪里会想到。”她当然不会承认,其实是因为和他的碰触弄得她太紧张了。她在镜子背后的格子里,拿出一把精巧的剃刀给他。“我没用刮胡刀的需要,所以没那东西,你请小心的用。”
“谢谢,我会小心。”穆天毅客气地说。
“很好,早餐半个小时好。时间够吗?”
“当然。”他心里有着对“小时”是什么计时单位的疑惑,脸上却不动声色,口里顺畅地应着。
月泠关上门后,穆天毅瞪着满室的新鲜玩意。决定试一试所谓的马桶,确实方便又干净。淋浴就比较有些困难,长方形的浴白上面有三个圆球把。一个蓝色标示、一个红色标示,中央的则刻着箭头。他蹙眉打量,既然无法猜测出来就小小冒险一番吧!
他先被冻着,接着是烫到,然后水从上面洒下来,不意的,被淋得满头满脸。一旦水流顺利后他开始享受温暖的水冲击在皮肤的感觉,虽然肩背上的伤口遇热水一阵火辣辣,但是却不舍得把水关掉。这种舒服的沐浴方式,除了在深山里的山涧水潭外是很少有的,而且还没有温暖的热水用呢!
他拿起那瓶洗发精,倒出一些在手心上,月泠的味道充满室内。
他的胃几乎立刻抽紧,一股在体内流窜,火烫得一如被水冲过的伤口。奇陆,被吸引对他一向并不容易,尤其一面之缘的动心是从未曾有的。但这一次却隐隐作痛,他用手压住小肮等待它过去,但它继续逗留。
打开牙刷盒,他用指头按按刷毛,有趣。软软的牙膏,稍一使力居然流得满地。涂抹在牙齿上糊糊的,有些恶心,味道却很清新,比起用盐漱口强多了。镜子照映出他的面容,能把自己的脸看得这么清楚还是生平第一次。
镜子里映出肩头上的爪痕,那是厉肃那老家伙的一记狠招,祇是他这一下子付出的代价却是他的一身数十年的功力。老师父的交代他从没有忘记,“以杀止杀、有伤天和,动手之时、心存慈悲”这是他行走江湖十年,时时紧记于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