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登徒子,不要脸的色魔,你对我们家小姐做什么?”母鸡似的尖叫划破寂静。
月向晚抬头,只看到破门而人的宝姿舞着洗衣木棍,结结实实打在戈石城的背上,一臂粗的木棍“喀啦”断成了两节。
第二章
狂笑声止不住地从大嘴中泻了出来,大有滔滔不绝之势。杯盘在笑声中颤动,连草亭顶上的茅草也不甘寂寞地掉下两三根来。
“砰!”宝姿吊着眉,重重地将莱盘置在桌上,以此发泄心中极度的不满与怒气,“笑,笑,你笑什么笑!再笑小心我在莱里放巴豆泻死你,放砒霜毒死你!”
赵奔挤挤眼,还是笑个没完:“哟、不带嘛,两个月来大有长进,认得了你家姑爷,学了烧饭洗衣,这巴豆砒霜是什么东西也懂了。”
“你敢讽刺我?懂不懂关你什么事!”宝姿怒道,“我再怎么没用,也比你这个成天到别人家揩油的酒囊饭袋好!”
“那当然了!”赵奔见相拆招,“你吃饭比我行,睡觉比我行——我哪里是你的对手——”他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又过,“还有力气也挺大的,一棍打下去,棍子都能断掉!”
宝姿哑口。
这件丑事是她心中永远的“痛”。但却不能够怪她,当时的情况,再怎么聪明的人也会误会是戈石城企图对小姐不轨,她举起木棍救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小姐告诉她要跟戈石城走的时候,她真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不明白小姐怎么会看上那种人。起初一个月,她从没给过戈石城好脸色。但渐渐的,看到他对小姐的疼惜爱护和小姐眼角眉梢的那抹恬淡丽色,她的心也放软了。开始隐隐约约明白小姐的心意,开口叫“姑爷”也不是那么难的事了。
瓣石城见宝姿的脸涨得通红,忙不迭道:“都过去了,反正没事就不要再说这个了!”
“是啊,是啊,石城都这么说了,阿奔你就别说了,看人家小泵娘都快哭了——”埋首在杯盘里吃个不停的牛四海也含含糊糊地插进了一句。
“谁说我要哭了?你这头牛,吃东西就吃东西,要你多嘴?!”
赵奔眼角挤出几满眼泪。“牛啊,人家不领情呢!”
“老子难得好心,这是招惹谁了……”牛四海咕哝。
宝姿的指头戳向戈石城:“还有你,别以为你是小姐的丈夫我就得对你恭恭敬敬的!你以为被打了很神气啊?要不是你大嘴巴,我会被人嘲笑吗?”不过想想也很恐怖,那么粗的木棍都打断了,他居然只是皱了皱眉,哪天有机会得问问小姐看,他的背究竟是什么做的?
赵奔不平了:“石城好欺负,你也别骑到他头上去了——这种事你们家小姐可以,你可不行哦!”
瓣石城斜看了他一眼。
“哼!”宝姿给了他一个白眼,收起碗盘。
“向晚呢?”戈石城叫住了她,“莱够了,叫她不要再烧了,出来吃吧!”
“算你还有点良心。”堂堂王族千金,什么时候入过厨庖?嫁了这男人之后,却是洗衣烧饭亲力亲为,连原本青葱般的手都磨破起茧了。小姐不喊苦,她却觉得心酸。
看她走开,赵奔对戈石城道:“这丫头,真是一个大活宝。”
瓣石城无奈:“你不逗她,她也不会这么容易生气。”
赵奔打了个哈哈:“饭中消遣,有益身心嘛——怎么,怕她向嫂子告状,让你晚上睡房门口?”
听到这话,牛四海的耳朵也竖起来了,咽下菜,道:“石城,才成亲不过两个月,嫂子不会这么毒吧?”
瓣石城咳了几声。
“耶,你害什么臊,脸红的像猴儿一样!”
牛四海不满,没发现赵奔的脸色也变了。
“怎么不出声了?”一旁有人递上一盘八味白鱼,他夹了一块,吃得津津有味,“好,这鱼煮得好——”忽然想到了什么.嚼动的嘴巴顿在那边,
突出的眼睛往旁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不是月向晚是谁?
“嫂、嫂子——”他结巴。
“你的筷子掉了。”她帮他捡了回来,温和的表情却让他坐立不安。
那如莲的美丽笑容,谁会把她跟武夷门的灰飞湮灭联想在一起。
半月前武夷门作乱,杀了摇扁堂几十人,烧了三处分堂。他们欲反击,却因武夷门地势险要及门人布阵而屡屡无功而返。正对着地图苦思冥想之时,戈石城突然找出了阵法的破绽和地势的弱点,使得武夷门三日覆灭,从此归入紫徽垣宫。当时也未多想,以为大功是戈石城的;后来赵奔越想越不对,偷偷逼问,才知道月向晚才是真正的幕后高人。赵奔呆了,半天张着嘴不能回神——从那时起,他们见到月向晚便觉得心里毛毛的——因为以前在她面前胡乱说的话实在太多了——多得已经让他们记不清哪些是该说,哪些是不该说——可能那根本没有该说的。
还有,一想到两个月前他在戈石城与她成亲那晚做的一系列恶事——当时是快乐得像神仙,现在却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撕烂,皮剥下,手剁掉,脚砍掉……呃,这样说或许对自己太狠了点,但的的确确他是真的悔不当初。
月向晚哪里知道他们这种曲曲折折的心思,看牛四海表情痛苦,还以为是自己做的莱出了错,夹了一筷尝,道:“是咸了一点。”
赵奔急急忙忙把盘子端到中间,拿起筷子便吃,边吃还边赞道:“不咸不咸,嫂子做的莱是人间极品,吃得到是我们兄弟的福气,嫌弃的人是他自己没长舌头!”
月向晚笑了笑,对他的马屁已处之泰然。
“向晚。”戈石城唤道,拉她坐下,殷勤地替她摆筷布莱。
“我刚刚在厨房门口碰到宝姿,她气呼呼的,怎么了?”
牛四海呛了一下,一片到嘴的肉滑了出来,掉在桌上。
赵奔掩面申吟。这头蠢牛不是他的兄弟,他不认得!
“没什么,只是跟她开了几句玩笑。”戈石城道,“那丫头火气大着呢!气消了她自己会出来吃饭的。”
“哦。”她吃了几口,又想到什么,“赵兄弟年纪也不小了吧?”
“是”
“比石城小一岁,过了年该是三十了。”她若有所思,“比起宝姿是大了点……”
赵奔绷紧了神经,静待下文。
“我把宝姿许给你怎么样?”
牛四海差点从凳上摔下去。
“嫂子,我现在还不想成家。”赵奔脸色铁青。娶那个女人?平时逗逗倒还好,长年相对岂不是自讨苦吃?
“既然你无意,那当我没说过好了。”她不会错看两人间的波涛暗涌,赵奔就喜欢逗宝姿生气,宝姿嘴上虽恨,平日提得最多的名字却是他。她本想撮合两人,但既然赵奔已出声不愿,也只能任由他去——船到桥头自然直。
“好了,不说了,怎么都不吃了?”
“吃,吃——”牛四海率先捧着碗吃了起来。
月向晚转眸:“石城,刚刚拿来的那两坛竹香酒呢?”
“这个……”
赵奔解围道:“我们一时高兴,酒就喝光了。”
她瞪着地上两个大大的空坛子。
“酒多半是我喝的。”戈石城老实地道,“别瞪了,以后我少喝点就是了。”唉,多年的酒瘾岂是说戒就戒的。
牛四海瞧着他那付无奈相,不禁嚷道:“不喝酒,你还是哪门子的酒王?下月宫里拼酒大会你还去不去?”
“什么拼酒大会?”
“嫂子你还不知道?”赵奔解释道,“每年中秋,紫微垣宫都有三日盛会,因为宫主有三个夫人的缘故,香主以上的弟子都可携眷参加。到那天大家总喜欢喝酒划拳什么的,拼酒大会这名是咱们胡乱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