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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情郎 第10页

作者:华甄

“干嘛?”他的响应是立即的、粗声粗气的、清醒的。

“你冷吗?”

“不冷。我热死了。”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真的吗?”她哆嗦着问。

“当然是真的。”他低声命令。“闭上嘴,赶快睡觉!”

“可是我好冷……”她可怜兮兮地说,气他怎么可能热,而她却这么冷。

他没有响应,帐篷里只听到风的声音。

当又一股冷风穿过帆布缝隙吹到身上时,她瑟瑟发着抖,将头缩进被里。

忽然,被角被掀起,随即,一副温暖的躯体靠近她。

“你做什么?”她发出惊呼,但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趋向他。

“做该做的事。”他拉起她,将身上的毛毯铺垫在两人身下,再搂过她冰冷的身子,把被子盖在两人身上,说:“为了旅途顺利,我可不想看到你生病。”

“我也不想。”她用冰冷的鼻尖磨蹭他温暖的脖颈,惊讶地发现与他如此亲密相拥,并未让她感到不自在。

她挪动着身子,寻找更多的热源和更舒服的位置。

“安静点,你这样动来动去的,被子都透进风了。”他的声音在她头顶警告。

她如言不再乱动,可是她柔软的身躯和芳香的呼吸却不停地扰乱着他的心智,让他产生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想要抱紧她,让她贴在自己身上;想低下头去,吸吮她的芳香、品尝她的甜美……

照以往的个性,只要想他就会做,可现在,他胆怯了。他的双手忽然握住她纤细的腰,将她猛地转了个面。这样,也许能让他远离诱惑,保持清醒。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先是让小珚有片刻的不满,但当她发现这个姿势刚好温暖了她寒冷的背时,她温顺地接受了。

“谢谢你。”她用充满睡意的声音对他表示感激。

“谢我什么?”

可他只得到一阵均匀而舒缓的鼻息作为回答。

翌日,当得知他们真的去睡甲板帐篷时,船主非常过意不去,特意在经过一个小城时,停靠岸边,让大儿子去买回两床被子。

这样,谢志宁和小珚夜里就不会再感到那么寒冷了。

得不到谢志宁注意的钱姑娘,很快又迷上了对她亲切温柔的船主大儿子,一有机会就往他身边跑,因此谢志宁和小珚此后的旅途平静而快乐。

经过近二十天的航行,商船抵达京口。

京口是长江三角洲的咽喉之地,这里的青山绿水赋予它极其便利的交通货运,朝廷的茶马互市新政使它成为东西连接、南北贯通的商运流通中心。

日头偏西时,商船在千帆竞逐、万桅耸立的码头靠了岸。谢志宁和小珚告别船主一家后,直奔骡马店打听苗大锅头的行踪,可惜仍旧没赶上,苗家马帮两天前就离开了。不过骡马店的人告诉他们,苗家马帮将在僰道县换驮。

出生于茶商世家的小珚和多与送茶人来往的谢志宁都知道,“换驮”就是换货物,意思是马帮队将在僰道卸下从杭州、京口运去的货物,再在那里上新货,然后启程。这也表明,换驮的马帮队会在当地休整几天。

“既然如此,我们今夜就好好休息,明天再上路吧。”虽然再次错过向导让他多少有点失望,但谢志宁还是很认命。

小珚则兴致高昂地安慰他:“就是,在船上待了这么久,我都不会走路了。而且你不用担心,水路比陆路快,明天清早我们就上路,一定能赶上他们。”

他低头看着她,见她可爱的小脸蛋上沾着灰尘,原本整齐美丽的发髻松散地坠在脑后,衣服上布满深浅不一的斑点,那是多日在船上风吹浪打的结果,可是她明亮的眼睛仍然燃烧着热情和斗志。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轻捏她翘起的下巴,称赞道:“你真是我的好同伴。”

“为何这样说?”

“因为你从来不抱怨。”

她顽皮地做了个鬼脸。“如果那能解决问题,我会每天从睁开眼睛就抱怨。”

他笑了笑,拉紧身上的大包袱,指着附近一家装潢富丽的客栈。“走,今晚我们就到那里去住一宿。”

那一夜,他们月兑离了摇晃的船,在客栈床铺上稳稳当当地睡了一夜。但也许是习惯了彼此的陪伴,忽然没有了对方,他们都睡得不好。唯一让他们满意的是,在各自的房间里,他们洗了个痛快的热水澡。

京口来往船只多,要找可载客的商船并不难。早饭后,他们再次回到码头,顺利地搭船沿长江而上,直奔僰道。

运河流速平稳,长江则不然,尤其是春汛期间,水位上涨,船只逆流而上,风险更大。但他们搭乘的是能抗风浪的大商船,因此一路上可说是有惊无险。

离开江南时,还是春寒料峭的二月,进入巴蜀时已是四月天,气温陡升,炎热如夏。被滇蜀茶商和马帮称为“绿洲”的僰道县(注二),因金沙江、岷江在此交汇形成长江,因此素有“万里长江第一城”之称。

下船后,他们立刻打听到苗家马帮的消息,他们住在城里的“大通商号”。

两人直奔那里,不巧苗大锅头一行人到城外货栈上驮(注三),尚未回来。

谢志宁留下口信,在商号附近找了间客栈落脚后,便带着小珚去逛骡马集市。

“老天,这里的马比人还多!”

看着狭窄的街道上挤满驮着各式货物的高骡矮马,小珚连声惊呼。

“是啊,这里是西南茶马道的中转地,有上千家骡马店,除了进出古道的马帮和茶马易市的商人会在这里滞留外,一般游客很少到这儿来,自然骡马多过人。”谢志宁回答着,带她走进一个拴了很多匹马的围栏内。

在马阵中穿行,小珚不时被那忽然高扬的马尾巴刷到,吓得她不是惊呼,就是撞到其它的骡马。谢志宁只得拉着她,将她护在身边。

“你来这里干嘛?”见他凑在一匹匹散发着马粪和干草味的骡马前察看,小珚好奇地问。

他随口道:“买马。”

“你不是说我们要去找苗大锅头,请他的马帮队带我们上山吗?那为何还要买马?”小珚小心地避开那些飞扬的马尾巴,不解地问。

“没错,我们要去找他,但我们仍需要自己的马。”

“自己的马?我们要骑马吗?它们看起来很吓人啊。”看着这些脾气似乎很坏的骡马,小珚的脸色有点发白,她这一辈子还没驾驭过这种高大的动物。

谢志宁直起身,转过头来看着她。“咦,这是那个跟我保证什么都不怕的吴小珚吗?你的好战精神到哪里去了?”

小珚不理睬他的调侃,心怀怯意地看着身边的骡马。“那不一样,反正我是不会坐在这畜牲的上去买步日茶。”

“我也不会。”谢志宁笑得更欢快了。“而且就算要,我也不是坐在它的上,而是骑在它的背上。”

“不管你怎么说,我们不需要它。”

“当然需要——啊,那位大叔,请等等!”正跟她说着话,谢志宁忽然扬起头对着前方喊,可惜小珚的视线被一匹匹高大的骡马挡住,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只好跟着他穿过马群,往那里走去。

“看,这正是我要找的天马!”听到他欣喜的惊呼,小珚看到他们面前站着一匹纯栗色马,这马较为矮小,因此不那么吓人,且毛色光滑发亮,尾巴也不乱甩。当它温柔的目光与小珚的双目接触时,她立刻喜欢上它了。

“这马好小,它好可爱。”她由衷地称赞道。

谢志宁面带喜色地告诉她:“这是产自汉源的建昌马,别看它个头小,不像骡子那样高大强壮,但它能负重,耐力好,行走稳健,善登山涉水,俗称“天马”。要走骡马道,这种马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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