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夫人叹了口气说:“苗苗,妳是我樊家唯一的女儿,姑妈怎么会不喜欢妳?可是妳长大了,总是要许配人家的,妳爹爹、哥哥们已经在考虑这件事,姑妈又怎么能留妳长住呢?”
一听姑妈说要她嫁人,樊苗苗眼里充满了泪水,瞥了傅悠柔一眼,毫无顾虑地说:“我不要嫁给别人,我只喜欢表哥,从小就喜欢!若非姑妈将我送走,表哥娶的人一定会是我!”
听到她的话,傅悠柔表面上平静如常,可内心却有如万箭穿心般难受。
想起那日茶楼上,骆冠凌的朋友们所说的话,她无法不心生疑虑:苗苗那么自信的神态,那么肯定的语气,那么凄苦的眼神,是因为她一厢情愿地希望嫁给骆冠凌呢?还是他们之间早已有了某种默契?
如果是后者,那么骆冠凌对待她态度上的反反复覆就有了凭据,那么,自己算什么?真的只能成为他的“侍妾”吗?!
骆夫人面对侄女固执的想法,则是暗自叹息:毕竟还是任性的丫头!
她看了眼平静坐在一边的儿媳,对樊苗苗好言相劝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妳表哥已经娶妻,他们相处得很好,妳就不要再打扰他们。姑妈不逼妳马上回去,等过几天妳兄长自会来接妳回去。”
“不要,我已经给爹爹和哥哥留了信,说我要在姑妈家,他们整天忙生意,根本就顾不上我!”
听她这么说,骆夫人也不好说话了。哥哥跟两个侄子都太顾着生意,确实忽略了这个自幼丧母的女孩。况且男人粗心,总以为满足她的要求,由着她的性子,让她高兴就行,可是,女孩往往更需要家人的关心。
她无奈地说:“那就先住下,看妳爹爹怎么说吧。”
玫娘当即唤来个小丫鬟,让她照顾樊苗苗住下。
还是和原来一样,樊苗苗依旧住在北院骆老爷夫妇院子的厢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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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苗苗的到来给骆府带来了不少生气。她是个爱动好说、性格外向的女孩,尽避她保证再也不顶撞骆夫人,可是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两天她就忘了,因此骆府中又时时可以听到被逼急了的骆夫人的“河东狮吼”。
“苗苗,『雪球』要捉老鼠,妳不可以把牠关在自己的房里!”
“姑妈真是的,捉老鼠又用不了一整天,让牠跟我玩玩不行吗?”
“苗苗,告诉过妳不可任后门敞开着,妳为什么总是不听?”
“后门去芙蓉园最近,关着多不方便。”
“妳给我闭嘴!否则我马上让人把妳送走!”
骆夫人最后这一句话总能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每当她这么说时,樊苗苗会立即住口,再不高兴也会毫无异议地按照姑妈的指示去做。
“妳不要笑我!”
一次,当傅悠柔看到她们的争执又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而忍不住露出笑容时,樊苗苗立即将火气转向了她。“幸好妳是个哑巴,否则妳会比我更惨!”
面对她的怒气,傅悠柔并不生气,依然微笑。
从小就知道自己无法在唇舌上赢人分毫,于是微笑成了她自我保护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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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外出接货的骆冠凌怎么也没想到会一去就是半个月,每天忙碌的奔波中,他却时时想着家,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急切地想回家。
就连随他同来的兴旺等人都笑他成亲后变得恋家了,忠阳更是取笑他心里全是他的夫人。
他未作解释,但心知他们的话没错,导致他思家心切的原因确实是他那名不副实的娘子。
现在,他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感情,他在乎她!
离开她的这段日子里,他才真正明白她早已潜入他的心底,融入了他的思想。他与她早已是分不开的整体。
晚上听不到她的呼吸,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他便难以安睡;白天见不到她的笑脸,听不到她的铃声,他则感到空虚。
她会不会又去看戏忘记回家?会不会固执地睡在椅子上,像他一样跌下地?
他后悔离家前没有好好交代青红要强迫她睡到床上,外出时要早点回家……
而随着对她的思念与担忧的加深,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对她的缺陷有厌恶或失望的感觉,现在他唯一渴望的就是早日回家,早日见到她,早日让她成为他实至名归的夫人!
难道是分别让他清醒?这真是他始料未及又令人心情雀跃的变化!
可是当他终于回到家时,迎接他的却是一场大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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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球』!『雪球』!”
整个骆府各种声音此起彼伏,都在喊着同一个名字。
“娘,怎么了?”
“啊,冠凌,你回来了?”正急于寻猫的骆夫人看到儿子回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但即刻又被焦虑所取代。“快帮娘找『雪球』,牠已经失踪一整天了!”
一听是府里灭鼠功劳最大,也是娘最疼爱的狮子猫失踪时,骆冠凌也顾不上歇口气,立即加入了寻找猫儿的行动。
“夫人,库房里没有!”
“夫人,大小厅里也没有!”
“院子各处角落也没有!”
七零八落的回报令骆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再去找!一只猫难道会长翅膀飞了不成!”她怒火冲天的命令。
大家分头散去,骆冠凌安慰道:“娘先别急,也许『雪球』和狗儿在一起呢。”
“夫人,夫人,『雪球』在、在老柳树上,被卡住了……”
就在此时,一个仆妇匆忙跑来报告。
“为何现在才来报?”
“奴婢也是才、才发现,少夫人在救……”女仆的话没说完,老夫人生气了。
“少夫人救?少夫人会救什么?”骆夫人生气地责骂着,边转头往老柳树所在的北墙走去。
而骆冠凌在听到“树”时,若有所悟,赶紧追随在骆夫人身后。
丙真,当他们来到老柳树下时,不仅是他,就连老夫人也看到了令他们心惊胆颤的一幕──
骆府最贤淑文静的少夫人,正半立在高大的老柳树上惊慌地看着他们。
骆夫人因为过度震惊而忘记了要说什么,只是张大了眼睛看着她。
“汪汪汪汪……”老柳树下,大狗跳跃着,仰头对着大树狂吠。
“悠柔,快下来!”骆冠凌扬着头急切地喊。
树上的傅悠柔神色慌张地看着他,不知该怎样解释自己的行为。
当听到猫儿的叫声时,她不顾一切地爬到树上去全力拯救牠。
看到女仆去向骆夫人报信时,她虽然很慌张,但还是继续做她认为该做的事。
此刻她刚将猫儿解救出来,就看到不仅骆夫人,而且连离家十多天的骆冠凌也一起走来,她怎能不紧张?
她想有点风度地爬下树,可是怀里抱着猫,只有一只手可用,行动受阻,而且她也来不及慢慢爬下树了,于是她弯腰抓住柔软的树枝,像荡秋千似地往下荡。
几乎同时,婆婆令她心惊的声音响起:“悠柔,妳、妳居然上树?”
暗悠柔抓着树枝的手一松,在一串熟悉的铃声中,她落下跌倒在乱草中。
“悠柔!”看她坠落,骆冠凌大喊着疾步奔过去想接住她,可是晚了一步,只能将她从杂草中扶起。
骆夫人则由惊讶转为震怒。“傅悠柔,妳可是骆府少夫人,名门淑女啊,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
听到婆婆的斥责,悠柔人还没站稳,就急忙将怀里的猫儿举起,面色苍白却仍笑吟吟地看着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