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柱子兄弟策马而去。
方清扬立即抱起兰儿跑回日新院。
兰儿看看两个泪流满面,正在月兑掉她袜子为她擦脚的丫鬟,再看看眉头紧锁的方清扬,安慰他们道:“不要大惊小敝的,只是一个钉子,我以前受过很多次伤,不是都好好的吗?我是九命猫,死不了的……”
她的话被方清扬话打断。“妳当然不会死。”
其实现在她的脚已经开始痛了,可是她不想让他们太担心。于是她没说,只是翻个身提醒丫鬟:“绿萼红叶,要记得去看红眼睛……”
方清扬小心地将金创药涂抹在她的脚心,说:“我去找妳就是为这事,红眼睛没有生病。”
“没病?”兰儿忍着痛问,绿萼红叶同样惊讶地看着方清扬。
“是的。妳先安心养伤,等妳好了妳就会看到牠又活蹦乱跳的了。”方清扬笑着说。这是从知道兰儿踩到铁钉后,他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兰儿高兴地说:“那太好了。现在你们都去休息吧,我没事,我想睡觉了。”
一如既往,此言才落,她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仍带着稚气的面容,方清扬对绿萼红叶说:“妳们去休息吧,我想在这里陪她。”
“可是,我得替小姐换衣服……”绿叶小声地说。
方清扬看看她身上厚厚的衣服,确实不舒服。便站起身说:“好吧,我一会儿再来,妳们尽量不要动到她的脚。”
等方清扬在书房心绪不宁地做完事再回到兰儿房间时,她已经被换上了轻薄的白色内衣,安静地沉睡着。
绿萼看到他进来便安静地出去了。
他坐在床沿,注视着床上的兰儿,心中焦虑不安,波澜起伏。他不能想象如果有一天他的生活中没有了她,那样的日子要怎么过?
“为什么要害她?”想到绿萼对亚仙的指控,他的心里充满愤怒,但也无法确定是否属实。亚仙在大龙山庄居住多年,从来没有逾矩的行为,一向温柔礼貌地待人,可是自兰儿来后她确实变了很多。难道是嫉妒?
想起在娘娘庙内她对兰儿所说的话,清扬心中似有所悟。“不行,得趁早断了她的念头,免得日后麻烦。”他暗自下决定。
当夜,方清扬无法成眠,便在大厅里守候。
“庄主!庄主!”
绿萼和红叶惊恐的喊声才起,他已经奔进了兰儿的房间。
兰儿发着高烧,呓语连连。她的伤脚至膝盖肿得像藕节似的,皮肤红亮炽热。
“痛,好痛,大姊救我……”兰儿眼睛半睁,双颊赤红地低声喊着。
“小姐一定痛死了……她从来都不会喊痛的。”红叶用草药水擦拭着她的红肿的腿,流着泪对方清扬说。“救救小姐,庄主,想办法救救小姐!”
“庄主,小姐刚才一直在喊你。”绿萼用冷水毛巾为兰儿擦汗,一边对她说:“小姐,妳看,庄主来了,清扬来了……”
意识模糊的兰儿瞪着无神的眼睛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说:“清扬……清扬,救我……痛!找大姊,大姊生气了,清扬、生气了,我不、不再顽皮,不闯祸……”
方清扬无法忍受地将她从绿萼身边抱过来,用冰凉的双手托着她的脸,在她耳边说:“兰儿,醒来。我会救妳,没有人生气……妳是个好女孩!”
听到方清扬的声音,兰儿竭力直起身睁开眼睛,抓住他的胳膊,然而仅仅眨眼间,她仿佛已经筋疲力尽。她松开了手,皱着眉头闭上双眼,申吟声不断从她唇齿间滑出。
靶觉到她的痛,方清扬的心脏仿佛要裂开似地,他将她轻轻放回床上,可她却紧紧抓着他的手。他只好回头对绿萼说:“妳去我房间将我桌上的药膏拿来!”
绿萼连忙匆匆离去。
天哪,大夫在哪里啊?!“红叶,去门口看着,柱子他们怎么还没回来?”方清扬焦虑地说。
在方清扬让绿萼撕去兰儿的裤腿,为她抹上清凉消肿的药膏,并不断地对她讲话后,兰儿渐渐睡着了。
这时,红叶带着柱子兄弟和大夫进来了,管家也跟随在他们身后。
“抱歉,因为雪夜路难行,来晚了。”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稳重谦和的男人。一进来就对方清扬解释晚到的原因,看得出他对方清扬很是尊重。
“快看看她!”方清扬一见大夫,立即从床边站起身,可是即使睡着,兰儿仍然没有放开紧抓着他的手。他一动,她抓得更紧了,还伴随着一声呜咽。
方清扬赶紧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抚她。
那位老郎中一看,也不多说,立刻为兰儿验伤、把脉。大家都静静地看着他,生怕一点动作影响了他的诊疗。
半晌后,他眉头轻蹙道:“表小姐虽说伤得不轻,但小女亚仙就在府上,庄主为何舍近求远呢?”
一听他的话,绿萼霍然挺身,不顾礼节地问:“陈亚仙是你的女儿?”
老郎中微愣,但即刻点头:“正是。”
“那么你走,不要你医治小姐!”绿萼突然将郎中推开,愤怒地指责柱子兄弟说:“害小姐如此痛苦的就是他的女儿,你们竟然将凶手的爹请来救小姐?”
老郎中大惊,连忙说:“姑娘万万不可轻出此言,小女虽个性执拗,但生性胆小,怎么可能伤害他人?何况还是表小姐呢?!”
“是啊,绿萼姑娘,庄主在此,妳不可多嘴。”大柱也对她的莽撞不赞同。
可是绿萼不管,她看了眼站立床头,紧握着兰儿一只手的方清扬,眼泪婆娑地说:“无论是谁,想害小姐的都不是好人,除非我死,否则谁都不可以碰小姐!”
“没错,除非我们死,否则谁都不可以!”红叶也站在床边紧护着兰儿。
她们果决的神情倒将几个男人镇住了。
方清扬看着这两个似乎比躺在床上的兰儿还要憔悴的女孩,感动地说:“妳们俩放心,谁要想伤害兰儿的话,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妳们可以在旁边看着,让先生给兰儿治疗吧,不然兰儿受的罪就更多了。”
他的声音和真诚说服了两个丫鬟,她们默默让开,但两双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在老郎中身上,连他要用什么药,她俩也要看一看。
弄得大夫更加谨小慎微,生怕出了一丁点错。
等替兰儿清理完伤口、包上药后,老郎中又坐在桌前开了药房。搁下笔墨后,他抬头看着绿萼严肃地问道:“姑娘既然对小女颇有微词,可否对老夫据实以告?难道小女真是造成表小姐今日不幸的元凶?”
“当然是她!”
绿萼理直气壮地回答着,将药房内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红叶也不时补充。
就连方清扬也是这会才明白,为何绿萼从一开始就指控陈亚仙的原因。
“那以后怎么办呢?老夫在镇上走不开,这药每日都得小女配熬……”
“不用她!”红叶截断老郎中的话。“你只要开方子,我自会去取药来熬。”
绿萼紧随她点头道:“正是,这事我们以前也做过不少,毋须他人插手。”
老郎中看看她们,点头道:“好吧,妳们仔细听好了——”
他将手中药方一一递给她们,说:“这个从今夜起连服七日,七日后烧如不退则必须停用,马上来找我!如果七日内烧退了,就服这个,同样服七日,七日后伤口愈合,再就是这个,可服十日,帮助恢复元气……”
红叶接过纸来,抓起桌上的笔墨分别在上面作了注明。
随后方清扬要二柱陪红叶去药房取药材,连夜熬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