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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情醉 第10页

作者:海蓝

呜,她好冷好冷啊。

呜,好痛啊!

老天爷既然可以好心地让她“死而复生”,还心胸宽广地送一份大大的、名曰“奇迹”的厚礼给她,对她算是照顾到了极点。可为什么不能就这样一直爽快地“照顾”下去呢?为什么在眷顾了她好久之后,突然对她撒手不管、还捉弄她呢?

呜,右脚已痛到麻木,双手也开始麻木了,风雪之中,她除了用力地吸气、用力地委屈之外,再也想不出其他什么有用的法子来了。

今日是冬至啊,今晚要吃她最爱的饺子的……可现在,她却坐在风雪堆里,吃著冷风冷雪艰苦度日。

可恶!好好的通天大路你不走,干吗好死不死地挑这不讨好的小路走啊!自找苦吃!

是的。她此时寸步难行的狼狈模样,全是她自找的。事情发生在她每日三次必经的路上。

为了她工作方便,刘头做主、让她将落脚处安在了积墨斋旁侧的空屋里,好让她以书房为家。每日除了早、中、晚三餐需要她去厨房自行解决外,其他时间她大可窝在积墨斋混水模鱼,有事自然有人……有鸽捎信给她。

好呀。她拍手赞成。

于是每日逍遥自在不在话下,一日三次的跑步用饭也只当做锻炼身体!

刘头甚至好心地指了一条由积墨斋通往厨房重地的近路给她──不走围著府墙绕大半圈的“法定道路”,而是一条“专用通道”──抄小径。

这所谓的“专用通道”,指的便是她此时此刻脑袋上方的长廊。

积墨斋前湖水之上有一道长长的、沿岸直修的湖中长廊,顺廊由西北行至东南端,下廊后绕过主子大人所在的青风堂,行到边角小门回转,便是每日用饭的厨房重地啦。这专用通道比“法定道路”节省了一大半的路程哦。

平日懒散如她,能少动脚丫子自然是何乐而不为的,当下便步履如飞地走起这“专用通道”来了。而在她行走了近半个月后,她竟然又发现了一条比这一条“专用通道”更近、更节省路程时间的“捷径”!

那捷径便是──顺湖中长廊走到东南岸畔,再顺著岸旁斜生的小树跳到岸上、钻过一旁的假山石洞,眼前令人一亮的便是一道小门,进门直行,就是厨房所在后门了!

炳哈,比起这完整的“专用通道”来,这一石洞小径更是近了一半耶!简直酷毙了!

当下有此重大的发现,聪明如她自然是爽快地踏上行程啦。反正“生前”的她攀树爬山样样在行嘛,“死后”当然更是身轻如燕啦。

于是,每回唤她用饭的信鸽一到,她不出盏茶时分,便可以探头朝厨房中的老人家们挤眼睛吐舌头,享受一阵阵的惊叹声。原因无它,她的速度太惊人了嘛!

嘻嘻,很为自己的聪明得意。

只是今天,本应该围著炉火吃汤饺的,她“死后”的第一个冬至佳节,却因为她太过聪明的缘故,太过信赖早已练至臻境的攀树动作,一时大意忘记了树身有雪、溜滑异常,在顺树下爬途中狠狠地跌了下来,右脚关节不幸错位月兑臼,狼狈拄地的结果是将手筋也拧错了位!

呜,痛啊!

无助地瘫坐在长廊下,虽然长廊给她遮住了鹅毛大雪,可呼啸而过的寒风却也快将她吹成人干了。现在,她的身子一动不能动,可怜到极点地跌坐在冰冷的积雪之中,欲哭无泪啊。

呜,好冷好痛啊!谁来救救她?

她已在这冰天雪地里困了将近一个时辰了,她不要明日有人在这里给竖上一块大匾、上书“此处有人因攀爬不慎弄伤手脚,并被冻毙于廊下”啦!

太没面子了嘛!

可一动也不能动的她,惟今之计只有两个,一个是冻毙于此,被人贻笑千古;一个是耐心地等待──等待那些老人家察觉出不对劲来,前来寻她,只是……好难啊。

哀怨不已的女圭女圭脸上冻得青青紫紫的,西风猎猎中,高竖的耳朵终于迎来了救星──从远而近的脚步声。

脚步声极为踏实,似乎所跨出的每一步都贯注了千斤重力,但是奇异地,那几乎千斤的重力一步一步踩踏在长廊木制的地面上,并不显得沉重,而只能称之为──踏实。

踏实的脚步声由远渐近、步伐规整,一步一步地走向她,在呼啸的西风落雪声中,竟是那般沉稳地传入她的耳中!

便在听见这踏实的脚步声的一瞬间,一颗惶恐不安的心顿时恢复了平日的悠闲步调。她努力深吸一口气,用力朝头上喊:“是哪一位寻我来了?我在这廊下。”

她已在风雪中困坐一个时辰了,嗓子干裂嘶哑以及声音颤抖难听。但她什么也顾不得了,救命要紧啊。咽一咽唇间所余不多的唾液,她喊得更用力,也力持清晰:“小心,这树上有雪,我就是这样才摔下来的!您还是从廊口绕过来吧!不用急,我没事的。”

她可还记得,这府中人全是一群年迈的老人家,她可不希望老人家们为了救她而不慎受伤,否则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耳尖地听到这极为踏实的脚步声停下了,而且就停在她的正上方。她心中更宽,语调也不再颤抖得厉害,她又喊了一遍:“您不用找寻我的位置,只要听到我说话就好。我就在您脚下方,您听得到吗?您一定要小心。这风雪太大!我的脚扭伤了,您可以再去请几位老人家过来吗?我一个人动不了的,只好多寻……”

话未落,她的眼前一花,一道深黑色身影如天神般站在她身前的三尺处。

轻、轻、轻功?!这湖中的长廊离水面极高,大约有她两个身长啊,这位老人家却轻松地跃了下来?!

“好功夫哦,老人家……”她微微愣住,眼尖地瞄到身前的人异常高挺壮硕,与那些常佝偻著腰背的老人家们没有一丝相同之处。

“呃……”她略略迟疑,不知怎样称呼这突然冒出来的……男子。

是的,虽然暮色昏暗,天边没剩多少的光可以让她看清眼前人的容貌,但依这人的身形衣著看,这个人绝对正当壮年!

“呃,小女子在积墨斋当值。”她决定先简短地介绍一下自己,“今日因偶尔到此……一游……谁知不幸扭到了手脚……还望您……施以援手。”吞吞吐吐地提了要求,混乱的思路便容易理顺了。她长呼一口气,很顺利地继续往下讲,“小女子右脚似乎月兑臼,双手也拧错了筋位,您可会正骨?先生的大恩大德,小女子定会永记在心、涌泉以报!”

呼,解说完毕!

抬头,她继续眯眼盯著眼前的“高人”,只可恨光线太暗,她总望不清来人的神情,心微微地不安起来,但在这黑袍的男人终于蹲来之后,她不由得悄悄地吐了口气。

黑袍的男人依然一句话也未讲,只静静看她右腿的情形,也没有将她搀扶起身的举动。

“呃,这位先生。”男人无言的静默让她有点不高兴了,“小女子也知这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这个时代的人简直太迂腐了啊,“可您设想一下,倘若有一女子在您眼前不幸跌落水中、身边又无其他人,您会怎样?先生难道会因什么‘男女有别’而束手旁观,眼睁睁地看她溺水而亡不成?”她直勾勾地用力瞪著眼前的人,虽依然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但身边气流的波动却让她知道这男人似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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