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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女浪子胡涂亲 第14页

作者:杜芹

程殷殷一惊,“不行!我……我衣服没穿好,头……头也没梳……”她赫然想起自己的身分。

“穿什么衣服!都失火了,还想到穿衣服!”胡泯气急败坏的一回头,和身后的程殷殷撞个满怀!他一怔,这样近的距离,近得让他足以看清程殷殷的女儿身态!

半响,他意外的,傻里傻气的开了口:“你是女的?”

天哪!扁瞧那头乌黑柔顺的青丝,就全泄了底!胡泯错愕地直瞪视著她,眼里混合了古怪和不可置信。

“我……我……”程殷殷嗫嚅著,心里-团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先出去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胡泯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扯起一件衣裳,裹住她簇簇颤抖的身子,往门外冲出,她被衣裳当头罩住,揽在胡泯怀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随著他的脚步前进,周围喧哗的人声,从她的耳旁蹀过,她恐惧而不安的心,揣在胸口,连大气也不敢吭一声,行经人群后,杂沓的人声,愈来愈远,愈来愈稀疏。

“到了。”胡泯推开门,他把这个冒牌殷夫子带到了自己的寝居。失火的是西厢的几间客房,他住在东厢,安然无恙。

胡泯拉开裹在他头上的衣裳,只见程殷殷惊惶怯懦的杵在一旁。

他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程殷殷怯怯的,迟疑地接过,轻啜了一口温煦的茶水,安定了她的紧张焦虑。

他瞬也不瞬的凝视著程殷殷,神情是认真而古怪的,西厢那头的吵杂和纷乱,被隔绝在门外,室内一片寂静,程殷殷的心里却如万马奔腾,怦怦的动天擂地著。

胡泯打算怎么发落自己呢?他会不会去和胡自瑞说呢?自己的身分曝光,又将如何善后呢?万一他知道了自己正是那个未过门的妻子程殷殷时,他会怎么做?千百个问题从她心上辗过,使得她看起来更局促不安了。

胡泯大大的吐了一口长气,“我早该看出你是个女的了!”他的脸上泛起一朵奇异的微笑,“哪有长得那么俊的书生呢?”他的眼光再度挪移回程殷殷的脸上,那细致光洁的面庞,浓密的一字眉,和覆在那对平素清亮眸子上的微微眨动的睫毛,这明明就是个女孩儿才有的细致嘛,而那略翘的小巧鼻尖,和不点而丹的菱形粉唇……唉呀!真亏得他还是丁香院的老主顾了,这么一位清秀佳人站在他面前个把月了,他居然被骗得团团转,不辨雌雄。

“难怪!难怪我要带你去逛丁香院时,锦儿死也不肯!喔!锦儿也是女扮男装的吧!啧啧,殷兄,哦,不能再叫殷兄了!你可把我诳了!”胡泯喃喃自语著,一脸的恍然大悟。

提起找她一道逛窑子的事,程殷殷的脸又潮红起来,可真是糗大了,胡泯似乎也回忆起自己当时的极力耸恿,带个女娃儿上窑子?胡泯自己也好笑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胡泯问,既然她不是个男儿,也该换个名字了吧!

殷为程?多么刚硬的姓名,半点不像她的人,飘然娉婷,虽然是狼狈的只著单衣,长发披散,那份稍具栖惶的动心神韵,却因不施脂粉的朴质,益发显现在外,胡泯觉得自己的心猛地抽了一下。

程殷殷却始终讷讷不成言,该如何说呢?承认她就是程殷殷吗?那么胡泯半夜在招财赌坊前捡到她的事,又该从何说起?

“我记得我们是在招财赌坊前遇见的,那么晚了,你……”胡泯仿佛看穿她的心虚似的,接口又问。那么晚了上招财赌坊,总不是和他一样是准备去赌钱的吧?

“我从家里逃出来的。”程殷殷的声音细如蚊蚋,而迫使我非得大逆不道,冒险患难的罪魁祸首,就是--你,胡泯。程殷殷心忖。

“逃出来的?我猜也是,你的行容举上都像个家教良好的千金,半夜在外闯荡,必定有难忍的苦衷。”胡泯正经八百的问道:“为什么呢?”

程殷殷一抬头,恰好望进胡泯好奇的眸光中,她心陡然一动,声音更细了:“为什么?家里帮我安排了一桩婚事……”

她话还没说完,胡泯一击掌,“赫!我懂啦!你不喜欢父母替你安排的对象,所以就……逃婚啦,是吧?”他竟然露出赞许的表情,“你真是勇气可佳咧!唉,我当初就没想到逃婚这一招,对于我爹替我安排的那一桩婚事,我也是诸多不服,一肚子牢骚呢!”

程殷殷轻轻哼了一声。

“看在你那么有勇气抗拒这不合理的事份上,我一定帮忙你到底,你放心好啦,你就安心地在我家住下吧,直到你家里的人向你妥协,取消这桩你百般不愿的婚事。”胡泯拍拍胸脯,担保著。

程殷殷一瞬也不瞬的望著他,心中陡然升起一种又荒谬又好笑,却又有点感动的心绪。

“别担心!我会帮你的。”胡泯再次郑重的保证著。

外面的人声鼎沸著,这一刻,程殷殷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平安。

而这份轻松和平安,却正你胡泯给她的。

****

“你究竟是怎么惹上『笑面弥勒』那个凶神恶煞的?”胡自瑞气冲冲地对著胡泯骂道。

胡宅大厅上,两排的家丁垂立一旁,战战兢兢的低著头,没人敢出声大气,唯恐一不留神,祸事就蔓延到自己身上。

胡泯也比平素安静许多,静默的站在大厅中央,接受他爹的斥责。

“你真是要把我气死才甘心是不是?我只不过是出门去谈桩生意,才二天的光景,你到底用了什么天大的本事,去激怒了『笑面弥勒』,把西厢的阁房都给烧了?”胡自瑞咒骂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亢,一句比一句火大,他的怒意已经快把屋顶给掀啦。

中午一踏进家门,朱总管就来向他禀告,西厢的屋舍,昨夜被人纵火烧了个面目全非,惨不忍睹,经过了一整夜的抢救,火势总算被扑灭,没有为害到其他的厢房。而根据昨夜巡更的家仆指证,昨晚入夜后,“笑面弥勒”连同他平日厮混的那一干地痞混混,在胡宅外来来回回走动了许多趟,这场原因不明的火灾,八成就是他们的杰作。胡自瑞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了,只能-迳的摇头叹息。

“泯儿,你什么人不好惹,偏偏去惹那种难缠的人?”“笑面弥勒”的心眼之小,气量之狭窄,是全长安城内人尽皆知的,哪个倒楣的家伙,惹上他,他向来是“此仇不报非君子”的。得罪了他,就等于引燃了一根火线,不知何时会被炸得粉身碎骨。偏偏他这个儿子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和那个土恶霸作对,把家里给烧了一角,真是令他恼怒不已。

“又不是我们,是殷……”青儿忍不住要替胡泯辩驳,“笑面弥勒”八成是为了上一回在招财赌坊前,和殷夫子吵架的事,怀恨在心,又探知殷夫子下榻于西厢,才打算放火烧西厢的,他的目的是殷夫子。老爷这回可骂错啦,惹祸的不是少爷,是殷夫子啦。

“青儿,不要再说了。”胡泯急忙喝断青儿的话。“爹,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去招惹那种人,都怪我手气太好,不小心在赌坊赢了他太多银子,他心有不甘,才到我们家来放火的,是我不好,你罚我好了。”

“唉--你呀!”胡自瑞长长地叹了口气,吩咐家丁去整修西厢,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倒是青儿看见自己的少爷,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排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嘟嘟哝哝个没完没了:“又不是我们做错事,干嘛罚我们去跪祖宗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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