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武真零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真怪!曼丘理在的时候,她浑身上下没病没痛,快乐似神仙,怎么他才一离开,她就百病齐发,先前那些折磨她的病状,排山倒海的直冲向她的神经,令她难受极了。
“看起来,你的宿醉相当严重。”他有点同情她。
“什么宿醉?我几时喝过酒了?”她不解道。
“怎么没有?满满的一杯伏特加直灌而下,非常神勇,简直可以媲美活得不耐烦的神风特攻队了。”
“你指的是我喝的那杯白开水?不对呀!老八她也喝了,而且半点事也没发生,你不会是故意谁我的吧!”
她对他极度不信任,外加厌恶。
“曼丘家族,天生就拥有喝不醉的本事,不论什么酒,不管有几加仑,他们都可以在喝完后,照旧清醒无碍,所以我奉劝你,少碰他们喝的饮料,里面说不定还有毒药呢!”
“我不相信,你唬我……啊!”
音量才稍微提高,她的疼痛加剧,只得抱头申吟。
埃平尔自怜的摇了摇头。难得他想做好人,说些好话,没想到竞遭遇此等下场。唉!丙然是忠言逆耳啊!
“你想要什么解酒?味噌汤或是咖啡?还是解酒药?”他指着身旁那名容貌笃实诚恳的年轻人:“他叫何方濂,以后就跟在你身边,随时保护你。你需要什么?我等会儿让他送过来。”
“我不要!你休想拿我当假释中的罪犯看待。”她抗议道。
“你不要也不行,这是曼丘家不成文的规定。”
“这是哪一个该死的昏君定的,你说出个人名来,我去找他理论。”
“多谢少夫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规定正是大少爷定的,请少夫人为民伸冤吧!”
武真零的脸上闪过一丝后悔之色。想也知道,她绝不可能去跟她挚爱的老公理论,于是她采取了妥协:
“给我女的,我不要一个大男人整日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我会受不了的。”
“曼丘家不用女人。”
“为什么?”
“因为七爷讨厌女人。好了,少夫人,你要哪一种解酒?”
她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都不要!”
埃平尔所提到的解酒方,全都是她不能接受的。味喀汤的味道,让她闻了直想吐,咖啡只会使她的状况更加严重,至于解酒药,就更不用说了,她从小到大最痛恨的就是吃药。要她去碰它们,那不是在自找罪受吗?
这个痛苦难熬的时刻里,她只想要曼丘理。唯有他陪伴在她身旁,才能将她从水深火热的地狱中解救出来,消除她所有的疼痛苦楚,给她安详宁静的世界。
埃平尔好心的提议。“或许少夫人需要这个吧!”
武真零转头望着何方濂手上所端着的川贝枇杷膏,不禁有点犹豫,她的喉咙因为叫嚷过度,是有点沙哑不适,而这枇杷膏又甜又凉滑,不像平常的药那么苦,她应该可以接受。
埃平尔发出了会心的微笑,这四少爷果然料事如神,把武真零的个性模得通透彻底,省了他不少麻烦。
临上班前,他拨了通电话给曼丘格,一五一十的向他报告事情经过。
“看起来进行的相当顺利。”
他乐观的下了结论。
听筒的彼端,传来了曼丘格似笑非笑的声音。
第四章
“大少爷!”
埃平尔捧着大叠的业务资料,不经过助理小姐的通报,直接推门进了董事长室,却见曼丘理只手托着下巴.另只手拿着笔,停在半空中,目无焦点的望着桌上的文件发愣,他甚至未察觉已经来到他身后的福平尔。
“这份文件有什么不对劲吗?”福平尔将手中的资料一一归纳放置资料柜内,转身对他问道。
“呃?什么文件?”曼丘理眼神茫然的看着他。
“就是这份文件。”福平尔指了指他眼前的文件。
“它有什么不对吗?”
“这话是我在问你的,大少爷。”
“哦!是这样啊!”曼丘理随手翻了一下文件内容。“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等我详细过目后,再跟你讨论好了。”
埃平尔倾身向前,望了一眼文件内容,啼笑皆非道:
“讨论什么?厕所清洁剂的用量是否适中吗?”
“咦?”曼丘理低头,仔细审阅内容,这才发现它原来是总务部门对公司清洁方面的评估报告。
他尴尬的一笑,把文件搁置一旁。
埃平尔古怪的的瞧着他,从小到大,他从未见到曼丘理有如此失神过,感觉似乎有点不大寻常。
“大少爷是在担心二少爷的行踪吗?”他试探道。
“他怎么了?”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根据负责盯梢的警备队员回覆,二少爷在美国等候转机时,临时变更目的地,不回英国而改往阿根廷,依其判断,大概是打算去探望葑小姐,顺便盘桓数日。”
“哦!”曼丘理神情平静的回应一声。
“就这样?士帽平尔不解的低声喃喃自语。
那个平时只要一听到跟曼丘冽有关讯息,便会紧张得屏气凝神,巨细靡遗探究到底的曼丘理,今天居然会如此轻易带过,没有详加盘查下去,这实在大怪异了。
对于他的异常反应感到纳闷的福平尔,在曼丘理魂不守舍又开始漫无目的神游之际,不动声色的悄然退出董事长室。顾不得助理小姐诧异的表情,他如临大敌般拔腿飞奔回秘书室,拿起电话赶紧联络曼丘格,把突发状况的枝微未节报告得一清二楚,以商议因应对策。
“对了!平尔……”稍微闪神的曼丘理,正想到有事要交代,一个回头,却遍寻不着福平尔的身影。
“真是的!怎么要离开电没通知一声?”他抱怨道。
他把身体埋在庞大的沙发椅中,原是打算着手处理东南亚开发案,但无法控制的,他的视线偏离桌上层层堆叠的文件,飘向碧蓝的晴空,锁定在那一大片稀疏淡薄、形状看似卷曲的羽毛,又似纠缠不清的棉絮,更似随风四处散飞的发丝,霸道的占领整个天空,他眼底难解的迷惘不经意的加深了几分。
他和老二之间,沉积多年、剪不断理还乱的心结,只凭十三个字,就想解开它回复平静,真的太难了。
一时之间,他竞不知该如何抚平无法释怀的情绪,坦然接受这项他期待已久,却显得过于仓卒草率的事实。
也许,他该找老二彻底的谈一谈吧 狘br />
但这不是当务之急,那什么才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事呢?他自己也不大清楚,只觉得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像盘据他的心头,填满他整个脑海,他费尽力气想把它驱逐出境,却反而让它更形扩大。
他突然惊觉,他竟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任由它自由驰骋在无边无际、幽深不见底的心湖中,且竭尽所能的追赶那模糊不清的影像,想使它清晰,完全呈现在他眼前。
是谁呢?他感觉有些熟悉,却难以捕捉它的存在,有好几次,就像在跟他玩游戏似的,眼见就要让他掌握在手里,却又因为他的轻忽大意而从他指缝问流逝。
对了!她有两道清秀眉,宛如初到曼丘家的老二,不带半点寒意和杀伤力;有小妹的眼眸,清澄而明亮,里面有几分忧伤,似乎是他所引起;如同老六般丰润的唇瓣,微微轻启,从中倾吐出对他的关怀……一想到这,他的心不由得狂烈悸动,他明白心里绕不去的影像是谁了。
凝望流转变化的卷云,他看到武真零的影像正在拼凑着,时而娇嗔愤怒、时而担忧悲伤,见到她羞怯嫣然一笑的模样时,他不禁发出会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