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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君情意浓 第26页

作者:左云染

“呵呵……呵呵……咳咳,咳咳。”林寒宵醉态朦胧的换了个姿势,不绝于耳的笑声中还带着几声咳嗽。眯起一双醉眼,笑着想要站起来,却一个跟头摔在地上。

桑落怔怔的看着他,忍了忍猜缩回那双想要扶他起来的手,他真的醉了么?这样的笑音里,有几分清醒又有几分的酒醉呢?她哀哀的看着他,心里说不出是怕还是乱。

林寒宵踉跄的站了起来,左三步右三步的换着脚,不知是他晃的太厉害,还是有心这么做,不经意地从他的袖拢里掉出一样东西。然后他整个人就趴倒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桑落像被针刺了一样倒退三步,瞪大的眼睛直视着他袖中掉落的东西,久久回不过神来。那是一枚如意结,一枚因年代久远而稍微褪色的如意结。她用手压制着自己狂跳的心脏,像是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一样看着那枚如意结。

她的目光在他与如意结之间来回逡巡着,神思恍惚的理不出半点头绪,只觉得手脚冰冷到无法自如伸展。

打着颤的手,许久之后才拾起那枚如意结,斗大的泪珠不曾经过酝酿便冲出眼眶,颤抖的声音,无法抑止的激动,“不是烧了么……不是已经烧了么……”一霎里勾起的怨恨,让她再也无法平静。

“柔儿。你还不肯承认你是柔儿吗?”林寒宵奇迹般从桌上直起身子,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眸中只剩三分醉意,却有了七分的怜惜。

“你……你骗我。”她瞪大双眼,含恨的瞪着他。她怎么这么傻,又上了他的当呢。桑落气的浑身颤抖。

林寒宵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却忽然觉得她已经不再遥不可及了。轻轻扣住她颤抖的手腕,不让她再从他眼前消失,道:“我们谈谈吧,柔儿。”

“不要叫我柔儿,我是桑落,我是桑落。”她对他喊道。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溢满了泪花。为什么她要记得过去,为什么她不能选择忘记。他究竟知不知道,唯有作为桑落,她才能好好活下去。可是他又骗了她,让她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她不要做曾语柔,她不要想起过去……

看着她的表情里全是痛苦,他就觉得自责万分。他轻轻地将她圈在怀里,轻轻地安抚着她说:“对不起。对不起……”

“你走开。”她避如蛇蝎的推开他。目光凿凿的瞪视着他,像是要决一死战般坚决。“你究竟要我怎么样才甘心?你的仇也报了,恨也消了,曾家给你的耻辱你也千倍万倍的讨回来了。你还要怎么样?难道真的要我死在悬崖之下,你才肯罢休吗?”

“不是的,柔儿,不是的。”林寒宵知道她会恨他,却没想到她会如此激烈,如此激动……看她真的很生气,气他再一次的骗了她。可是如果不用这样的方法,她何年何月才肯承认她记得他呢。懊恼地摇了摇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骗我很有趣吗?我真是瞎了才会再上你的当。”桑落激动地抓着那枚如意结,看着桌上的烛火,一把凑了过去。她要烧了这枚如意结,她要烧了这勾起她回忆的如意结,她要烧……把过去的记忆统统都烧毁。

林寒宵看她点燃了那枚如意结,一个飞身扑了过去,从她手里抢了过去,不顾火势的攥在手里。他不能再失去,失去可以睹物思人的如意结了。

“你……”她看着他的手,看着他忍痛的模样,一时说不出话来。为什么,他为什么……要着和么做。

林寒宵心疼的看着她,说:“我承认,三年前我是骗了你。在那一夜,你送我这枚如意结的时候,我就想好要在你面前亲手烧了它。我想让你难过,我想让你带着痛和耻辱离开寒天山庄。”

她别开脸,纵使在三年后的今天,这样的往事也刺痛了她的心。从头至尾,他娶她就是为了羞辱曾家,对她的好也不过是一个骗局。

“柔儿,我没有烧了它。那日我包在荷包里的如意结并不是这一枚。我没有烧它,我舍不得烧它。”那时候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般眷恋一枚如意结,原来从那时开始他心中的天平就已经向她倾斜。

“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曾语柔已经死了。穿着你给的凤冠霞帔,纵身跳下了断愁崖。她已经死了,你跟死人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她冷冷地看着他,那目光冷到足以把他打入地狱。

他闭上了眼,倦极了。不能支撑的倒了下去。三年来他日夜思念着她,消耗了他全部的精神。这些日子里,他日夜搜寻着她的下落,日夜守在她的门外,消耗了他全部的体力。像是枯竭的蜡烛,再也无法燃烧下去。

这一次,是真的。

第10章(1)

仿佛是一场梦,在梦中他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只有那如风烟掠过般的影子在轮番旋转……

一会儿,他是稚女敕少年,在漫天的风雪中,顶着严寒为他娘亲摘下一枝梅花。笑声传遍了整个宅邸,可是他却听不见,一刹那里又消失不见。只剩下他,只剩下他了……

一会儿,他是江湖中名声雀起的侠者,在百花如醉的良宵中剑指南天。无数的赞誉声传遍了江湖,可是他却听不见,恍惚里变成黑夜中饮恨的恶神。只剩仇恨,只剩下仇恨……

一会儿,他是寻妻的丈夫,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中,一遍一遍的想念着那个女子,他曾拥有过,却已经失去的女子。人影晃动,他的眼中只剩下她……只剩下雪……在飞来飞去的时空中变成一个漩涡。

他掉下去了。无数次……无数次……

艰难的撑着眼皮,沉涩的像是有千斤重。他歇了一会儿,真实的疲惫从四面八方涌上来,他觉得脸上的皮肤有两道冰凉的液体在流动。

他哭了么?他不会哭啊……他爹娘过世的时候他没有哭。他被人掳尽家财的时候他没有哭。他亲眼看着她跳下悬崖的时候也没有哭。为什么他现在要哭呢……

“咳咳。咳咳。”喉咙发痒,让他咳嗽了出来。

“林兄,你醒了吗?”

他勉强地睁开眼睛,辨认着那个模糊的影子,好一会儿才说:“无风。我没事。”

柳无风真想揍他一拳,忍了忍才作罢。伸手把他搀扶着坐了起来,道:“林兄,你这一病可吓死人了。”

“我怎么回来的?”他隐隐记得他是在夜吟酒肆之中,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而此刻却身在他的卧房里。

“语柔姑娘差人把你抬回来的。”柳无风把一碗乌溜溜的药汁递给他,不容分说地要他喝下去。

林寒宵暗自叹了一口气,登时更觉疲惫。不知苦为何味似的喝下那碗苦药,对柳无风说:“偏劳你了。”

柳无风摇了摇头,说:“语柔姑娘让我代为转告你,十日之后,郊外梅林,不见不散。”

林寒宵的眼睛霎时擦亮,一簇闪星在他眼中熠熠生辉。但一瞬间他的眸光又黯淡了下去,他知道,她并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女子。她有着不输他的固执,也有着让他心颤的绝决……

看他欣喜至此却不敢表露出来的样子,让柳无风益发觉得心酸。三年时间,让一个人变得如此憔悴,真是让人扼腕叹息。唉,当珍惜时且珍惜,莫待悔时尽惘然。

一灯如豆,在漫漫长夜中缥缈如流水浮灯,在沉静的河面上飘然远去,只留下依稀可寻的光泽,在无尽的黑夜中引人随波追逐。

桑落遣退了干活的伙计,独自坐在空空无人的酒肆中,眼前是一壶已冷的梅花酒,一只玲珑的玉色酒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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