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赶紧加快步伐往后院跑,等他谢完她差不多也要因为没脸见人而自杀谢罪了。
“燕赤霞!”要是让她看见他又跟那个狐狸精在一起,他就死定了,“燕赤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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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好休息一下,”燕赤霞搭完脉,轻轻放下娶宁的手腕,“生产耗费了你太多的元气,你好好休息。”他温柔地轻声道。
婴宁闭着眼睛,没有做声。燕赤霞以为她睡着了,轻轻起身正要往外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被她紧紧拽在了手里。
“婴宁?”
“燕——我的孩子,究竟是人还是妖呢?”闭着眼睛,婴宁涩然地问道,“现在的我,究竟是人还是妖呢?”
“当然,当然是人啦。”燕赤霞为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妖是不会生儿育女的,你看你的宝宝,多漂亮的孩子……”
“但是如果有一天别人告诉他,你的娘曾经是妖怎么办?”
燕赤霞一愣,半晌道:“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好不好?我叫守义进来看看你,”
“燕!”婴宁猛地睁开眼睛,“刚才我说的话是真的。”
燕赤霞沉默着。
“我说的,喜欢你、想嫁给你、想给你生一个小孩子,都是真的。”婴宁那双秋水一样的瞳眸泛起一阵阵涟漪,“你……”
“砰!”房门一下子被人推开来,与其说是道贺不如说是讨债一样的声音闯入房间。
“恭喜恭喜,恭喜你月兑离畜生道从此不做狐狸精,恭喜你生的宝宝漂亮得跟个人似的,一点也不像狐狸!”冬天气势汹汹地跑进来,一把拽起燕赤霞,“神棍,人家王先生外面有请。”
婴宁和燕赤霞同时一愕,王家有请过教书的先生吗?
“哪位王先生?”燕赤霄不确定地问道,“是守义吗?”
冬天不耐烦地推着他出去,“这种问题要自己去寻找答案,不要每一次都依赖人家。”紧接着便又“砰”地把门关上从内里锁住。
燕赤霞苦笑着揉揉鼻子,这个“人家”还真是不让人依赖得彻底啊。不过无论如何,在这个时候被她打断,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这里松了一口气,房间里的两个女人却同时斗起气来。
黑街上每天都有谈判的事情发生,冬天有时候更是上下午赶场一样通街地跑。但是谈判得多了,或多或少也模到了一些诀窍,比如说怎么吓人啊,怎么偷袭啊,怎么从不可能变成现实啊……总之,但凡谈判,一定要先利后冰(就是先给好处让对方尝尝甜头,然后趁着对方眉开眼笑的时候一冰棍子砸下去,不死也去掉半条命了这样)。
所以在对上狐狸精那双眼睛的时候,冬天笑容满面。
“那个,狐狸姐姐!”笑眯眯笑眯眯,“你的宝宝好漂亮哦,一双眼睛跟你一模一样,真是可爱到毙了!”嘁!那个臭小孩一见面就吐我口水,我恨定他了。
婴宁望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在山上修炼,才一下山就听从燕赤霞的安排嫁给了王守义,可以说是半点人情世故也不懂。只是看着这个笑眯眯的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好像比自己更加像狐狸。
“狐狸姐姐贵姓啊?”傻愣愣地看什么看,没有见过美女吗?我都这么放低身架了,你还想怎么样?
“胡……”婴宁低低地回道。
“好姓啊好姓啊!”冬天动脑都省了,张口就赞,“你看胡椒就姓胡,胡萝卜就姓胡,胡说八道也姓……呃……总之这是非常好的姓。”
“……是这样啊?”
“当然是啊,看姐姐你长得这么漂亮,就是因为姓得好啊。”冬天眼睛一转,“而且姐姐日子过得那么好,也是因为姓得好啊。”
“……是这样啊?”
嘁!胆敢不相信我。“你看你有大房子住,有人服侍,老公又对你那么好……喂喂,你怎么可以闭起眼睛?”冬天简直要发火了,“我还在说话耶!”
不可以的吗?婴宁睁开一双明眸,“我倦了,”她说,“要睡觉!”
“但是我话还没有说完耶!”冬天气得跳脚,自从来到了这个诡异的年代,什么事情都不顺心,都没有人买她黑街大姐大的面子,真正气煞人了。
婴宁揉揉困倦的双眼,“哦。”她说,”你说吧。”一双妙目硬是撑着听她不知所云的话。
冬天顿时罪恶起来,但是有些话还是要说的,“离燕赤霞远点!”
婴宁打个哈欠,“嗯,然后呢?”
“然后?”冬天抱起双臂,现在她是明白了,这个狐狸精从心底最深处开始都在不屑她,“你最好搞清楚,”她说,“我是天师耶!”
“所以我最不喜欢天师啊!”婴宁叹口气,“我族里好多姐妹都是被天师收了去的。”
冬天大喜,“燕赤霞也是天师——”所以你也不应该喜欢!从逻辑上来讲是这样的吧?
“但是我喜欢燕啊!”婴宁看着她,“就算他不是天师我也喜欢他啊!”
总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冬天想了半天反应过来,“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应该说,就算他是天师你也喜欢他……”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
“……”他个香蕉狐狸精的,她上当了!
第五章
白孤产子的事情告一段落以后,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匆匆忙忙地过了年,天气也渐渐转暖起来。雨水、惊蛰、春分,时节就像装了轮子似的越转越快。冬天一面跟着燕赤霞收妖伏魔,一面努力修炼自己的法术,计算着绵绵春雨里就要来的离别的日子。
“你要回家,首先要借助天门——也就是俗称的鬼门洞开的机会,那么一年间,只有清明节、盂兰节、冬节这三个日于。但你若是法力不够,只怕后时没有回到家,反而被群鬼吞噬了。”
燕赤霞的话一直在耳边响着,冬天也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记住一个人的声音这么久还像就响在耳边那样。
渐渐地,却好像总觉得心有挂碍地开心不起来。是不舍吗?别傻了,自己难道会对这种没有抽水马桶、没有电灯、没有香烟的世界不舍?
冬天冷嗤着,脑海里却浮现出那个人的脸——假如他挽留她的话,她该怎么办呢?但是随即又自己嘲笑起自己来,这样的事情,这个男人只怕是从来也不会做的吧。
但是,万一呢?冬天觉得自己的心有些惶惶然的,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欢喜,又觉得如果真的不给他最后的这样一个机会是对不起他的。于是她就想去问,然后就发现如同她越来越焦躁不安,那个应该可以给她所有答案的人也越来越忙了。
忙得似乎更大的程度上,有种在躲着她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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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棍!”突然间从廊柱后面跳出来的人影狠狠吓了燕赤霞一跳,而后便是一股日渐熟悉的清香气息涌了过来。
在眼看着就要被她抓住自己以前,燕赤霞不着痕迹地稍稍避开,“年姑娘。”心中却不由自主暗叫倒霉,“今天那么早啊。”
“哎哟,大家这么熟了,不用姑娘来先生去了吧!”冬天笑眯眯的,看样子似乎心情非常好,“要出门?”
燕赤霞看着这张笑颜如花的俏脸,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比腊月寒冬洗冷水澡更加深的寒意。
“是,是啊!东村有户人家请我去设坛作醮、消灾祈福。”
冬天眼珠子一转,“最近,道士的生意很好是吧?”
来了来了,正题要来了。燕赤霞心中暗暗揣测着,口中呵呵笑着应道:“贪财贪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