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珑先前心中的呼喊在她的头脑里又响了起来:她并不认识他。并不是真正地认识他。她和他上了床,和他做了亲密的事,但是她并不认识他。
在她的身边,诺亚正站在甲板的栏杆前,他觉出了她的迟疑不前,想象是藏着的武器让她这样,但是他把她的反应归结为和科特妮感到的同样的小小惊吓。“学习用枪是克服害怕它们的最好方法。”
思珑咽了口气,点点头。
“我可以教你用其中的一些。”
“这真好,”她心不在焉地说道,试图要掌控自己的反应。她让自己的想象力肆无忌惮地奔驰着,她严厉地告诉自己,这是一个愚蠢的错误,也许是某种情感的后冲力在作怪。她在卡特客厅几乎是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爱上了他;她刚刚用身体和他交汇,在他的臂膀里因为激情进发而申吟。想到这儿,她觉得与其制造一个理由,还不如亲口问他更理智。“如果我能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些就更好了。我的意思是,我们投在打仗,不是吗?”
“对。不过,在我有生意的一些国家,政府不总是稳定的。在那些国家的生意人通常都是携带武器的。”
她整个人都转向他,眼睛审视着他的脸庞。“你和那些想射杀你的人做生意?”
“不,我的那些生意伙伴有竞争对手,对手想要射杀他们。或者我,如果我夹在当中的话。因为这,几年前我认识到在我自己的地盘上做生意不仅更明智也更健康。这艘船就是我的地盘。下个月,我在中美洲一个主要城市的海岸上会有一个会议。会在幻影号上举行,而我的同事们会坐直升飞机上船。”
“也许你该做些更安全的行当。”思珑自言自语地说。
他笑了起来。“这不仅仅是为了安全,也是为了效果。”她看上去有点疑惑,于是诺亚解释道,“在一个外国港口,和那些对成功人士倾慕有加的人打交道,幻影号仍然会给我优越感,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思珑放松了下来。他说的话非常合理。“你和那些人做什么生意?”
“进出口。基本上说,我做贸易这行。”
“在委内瑞拉?”
“这是其中一个地方。”
“格拉希拉先生带枪吗?”
思珑注意到他不喜欢这个问题。“不,”他有点被动地说道,“他不带。如果他带的话,有人会把它从他身上拿走,然后就用这把枪打死他。”
他知道她疑虑重重,但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来打消她的疑虑,而是由她自己做判断。思珑感觉某种程度上她正在接受考验——考验她的忠诚?或者是作为他的情人?她喜欢后一种想法,但是即便他不是这个意思,她的直觉告诉她,他说的是真话。在她的工作中,那些直觉向来都可以任她依靠,不出差错,而现在她同样依靠它们。“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刨根问底。”她说着,转向了船舷,注视着海面。
“你还有其他什么问题吗?”
她慢慢点了点头,很认真的样子。“是的,有一个。”
“什么?”
“为什么我们跳过了沙龙屋?”
她的机智和聪慧把诺亚给完全迷住了,还有此刻她在月光中身着无带礼服、秀发在微风中荡漾的样子。他从身后抱住她,将她拉向自己,声音已经因为重燃的变得有些沙哑。
“在沙龙屋里有一扇门通向楼梯下我的主卧室,如果你去那个房间的话,你也得去另一间——本次参观不允许绕路。”他逗趣她。
他等着她的反应,而当她轻轻点头的刹那,他觉得一股全新的在他体内冲动。
“还有一个问题,”他轻言细语道,“我先前犯了错误。套票里并没有包括这个部分。有另外的费用——我得提前收。”
他的嘴唇触到了她的嘴角,等待着,思珑投降地耸耸肩,扭过头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他的吻中。
对思珑而言,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是在一连串甜蜜中度过的,白天阳光闪耀,夜晚充满激情。她每天至少花一半的白天时间和湃瑞斯在一起,而一半夜晚的时间同诺亚相伴。他的游船,“星空守望者”,成了一个私密的雅居,近在咫尺,但又静谧和随遇而安。他在海滩上的房子差不多和她自己在贝尔港的家一样舒适,而道格拉斯和科特妮看上去也把她当作了自家人。但是她知道,没有一样是永久的。她知道这趟棕榈海滩之行唯一永久不渝的是:她爱上了诺亚。
保罗和湃瑞斯已经出双人对,通常他们四个白天待在一起,而傍晚各自安排。思珑说不清这个联邦特工和她的姐姐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保罗不是那种希望别人关心他个人感情的人,尽避湃瑞斯非常愿意和她分享她的想法,但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保罗究竟如何看待她。
这是思珑和诺亚单独在一起时一个经常性的话题,但是在她登上幻影号,度过了决定命运的一晚的第八天后,思珑并没有诺亚在近旁可以倾诉;事实上,这是第一次,等待着她的将是一个孤独的夜晚。尽避在几周前这种情况会让她高兴,但是此刻她感到不安和孤独。
诺亚在迈阿密有个商务会议,要第二天才能回来。思珑原想这段时间和湃瑞斯和艾迪斯待在一起,但是下午湃瑞斯偏头痛发作,于是吃了些助睡眠的药睡了。保罗白天也出去了.说有些私事要办,不能肯定是当晚回来还是第二天早晨。艾迪斯早早用过晚餐,晚上想看卫星电视。到了九点半,思珑再也坐不住了。卡特和朋友有个牌局,不到十一点不会到家。
思珑有种可怕的预感,当她离开这儿的时候,当诺亚再也不在她的身边,不安和孤独将会是她永远的伴侣。她没有欺骗自己的意图;她已经从道格拉斯和科特妮还有诺亚自己那儿,听到够多的他反对婚姻和拒绝孩子的言论。而且,他带她去乡村俱乐部,认识了一些他的朋友,她从他们那里听说的话很显然说明诺亚抛弃女人就像他换衬衫一样随意——而且差不多同样频繁。
但是,尽避思珑知道所有的这一切,明白事情过后将会多么令她伤心,她还是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时刻,如果她可以选择的话。
直到上个星期,她还感觉在诸多她的老朋友和萨拉身边自己像个怪物。除了思珑,她们都像十多岁的年轻人一样为男孩疯狂;在大学里,她们四处和人上床,永远在堕入和跌出爱河。和她们都不一样,思珑在她的一生中只有过两次性经历。而其中的一次如果不是当时她完全感觉像个局外人,也许永远不会发生。
她母亲是唯一一个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人,不过思珑已近三十而且生活中并无男人,所以甚至连金波利也开始暗示她要多出去约会。不过就这点来说,金波利自己也站不住脚。男人们总在约会她,可是她几乎都不会前往。“他不吸引我,”她会对思珑说,“我宁可呆在家里,或者和朋友们一起出去。”
思珑发现,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像自己的母亲。她们俩就是不会被那些吸引人的且条件合适的男人所吸引;她们很少被吸引,但是一旦发生,它很显然将就会是一段改变人生的经历。思珑踱步走上了卧室的阳台,望着水面上的月影,成语“从一而终”在她的脑子里闪过。
思珑看了看表,决定去海滩散散步。已经差不多十点了,海滩漫步会让她放松,能让她接下去睡个好觉。她穿上牛仔裤和跑鞋,套上一件宽大的淡粉色的棉质运动衫;接着将头发扎成马尾,朝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