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那些男孩根本不无辜,他们来自莉莉小巷。你父亲是杀人犯,我不想和他址上关系。”
突然,茱莉明白了文娜憎恨的原因。“你为了母亲的死而怪他,是不是?”
文娜的脸胀得火红。“没错,我恨他。他利用我的露莎给他生孩子。”
“因此现在你利用我对他复仇。”茱莉说。
文娜握紧拳头。“他害死了我唯一的孩子。”
茱莉不解。“她因生我而死,父亲没有害她。”
“没想到你还替他说话。露莎坟上的圣水还没干,那个无用的畜生已将你送进修道院,他自己则到世界各地逍遥去了。”
靶情脆弱的茱莉说出困扰她多年的想法。“但是你可以把我从修道院接走,自己照顾我。”
文娜瞪视她的手——它曾经安慰茱莉,也曾付钱给杜克劳。“我想那么做,但是那时我才嫁给了洛克堡公爵,而他不能忍受把穷亲戚接进家里。”
空洞的借口,茱莉想,因为文娜甚至没写过信。心痛的她说:“你真为难。”
“别妄想了,”文娜说。“男人统治这个世界,孩子。只要有需要,他们会偷窃、贪污、谋杀。而你或其它女人完全无能为力。”
文娜残酷的计谋起源于一颗破碎的心,而这些年来茱莉得到的不公平侮辱只是对她出生的一种处罚。
“看着我,外婆。”
文娜抬起头。
盯着她的是一双饱受折磨的眼睛。茱莉摇摇头说:“你让我以为你恨父亲是因为他不要我。”
文娜的下颚抖动。“他本来就不要你也不爱你,我是唯一关心你的人。”
部份的茱莉紧紧抓住这份宣言不肯松手,另一部份的她想知道实情。她已没有退路。“是你开除了布里斯托的文书,嗯?不要骗我,外婆,我查得出来。”
外婆略显犹豫,继而仰起下颚。“他太懒,还养女人。你太年轻看不出他有多无赖。”
文娜的辩白令茱莉不解。“他养女人不关你的事——?尤其他把份内事做得很好。”
泪水滴落文娜的面颊。“我只是想帮忙,我再也没有用了,我只是个老废物。”
茱莉不为所动。“我已经听过那种论调太多次,你不能引出我的同情,辛敏顿用钱退婚时你确定我会在布里斯托,你甚至不让我有打败我父亲的乐趣。”
“你是着了什么魔,孩子?”
“真相,外婆。你利用了我。”
文娜猛地扭开身,假发上的灰尘掉落椅子扶手、“荒唐,我绝不会做这种事。”
茱莉现在看出了她撇清的把戏。她压回泪水。“不,你会做。”
“可怜的孩子;”文娜低喃,手臂张开。“你爱上了齐雷克,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泪水凝聚在茱莉的眼眶。爱上雷克或许会使她心碎,外婆的背叛却将她的心磨成灰烬。
“我对雷克的感觉和你引起的问题无关。”
文娜交叠双手。“我想也是。虽然你的社会地位不如他,你还是应该嫁给他。”
茱莉惊呆了。今天稍早她曾为恩德利公爵夫人的造访邮局感到困惑。现在她明白为什么那女人会折节来到这种低贱的地方。“你故意带她到邮务室,是不是?你想确定她看到我对我正处于不利的情况。你怎么能一会儿宣称爱我,下一会儿又如此残酷?”
“你只是太敏感,因为你知道人们会猜测这门婚事的原因。若不是你父亲,雷克爵爷会娶一位出生高贵的仕女为妻。传言说他想要孩子新娘——他好将她教成他喜欢的样子。他的典型作风。”她抬起下巴补充:“至少那一点他无法得逞。”
就在茱莉认为她已承受了最凶狠的一击,文娜再次发难。茱莉的自尊开始摇摆,她挣扎着求取平衡。齐雷克有许多缺点,他却一点也不典型。他是如此的特殊,想到他或许会娶别人令她心里一抽。
“你没有话说了?”文娜质问。“别浪费口舌替他辩护,因为我不想听你说他的好。”
许多年来茱莉一直替这种伤人的评语找借口。她不是个坏人,她也是竭尽所能为孤儿提供住所。“我有许多话要说。”
文娜的眉毛扬起。“到伦敦一趟使你大胆起来。”
茱莉摇摇头。伦敦之旅使她疲倦而酸痛。外婆的背叛令她看出了个中原因。“你什么时候改变心意,赞成我和雷克爵爷订婚的?在你埋伏我的伦敦行之前或之后?”
外婆似乎被她的珍珠项链迷住了。最后她终于说:“考虑到你的年纪不小,他是你可能得到的最好的结婚对象。我什么时候决定给出我的祝福有什么关系?”
茱莉看出她脸红了。“省省你残酷的祝福及无用的建议,我已经有太多了。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我?残酷?”文娜结巴起来。“我是唯一爱你的人。是我把你救出那座可怕的修道院,打开我家欢迎你。”
茱莉想,爱的面貌未免太奇怪。“谢谢你把我从修道院接出来,外婆,还让我住进我父亲的房子。你说韩森园是你的也是骗人。”
“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一间破败的房子买我女儿的命太便宜了他。”
茱莉觉得自己像被用后丢弃的傀儡,她转身走向门。
“是我使你成为巴斯的邮政局长。”文娜大叫。
“你只出了个人头,外婆,工作都是我做的。”
“我为你牺牲。我把一切都给了你,孩子。”
严厉的嘶吼引发茱莉的怒火。“但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外婆。我拒绝继续付下去。”
“你认为你父亲待你会更好?”
茱莉瞪着走道上镜中的自己,发现到一种改变——一抹希望浮现出她寂寞的脸。“把头抬得高高的。”镜中人似乎在说。
自傲在她体内膨胀。
文娜敲敲她的手杖。“你父亲是无赖,我告诉你。”
茱莉转身面对外婆。“你自己告诉他,他于星期五会到。”
“什么?你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她的脸蒙上愤怒,文娜猛拉唤人铃。“不知感恩的践人。”
遍体伤痕的茱莉转身,走出复原的第一步。等她来到她的房间,希望在她体内奔窜。有一天她会原谅文娜,但是目前她要和外婆保持距离。这似乎是最谨慎的解决之道。‘借着邮童的帮忙,她将私人对象搬至楼上客房。弄好之后,她开始面对问题。
邮政督察已收到了她的标单,虽然他无法承诺比价的结果,茱莉的企划令他印象深刻。她想到了雷克。渴望挤压她的心——渴望还有关心,因为时间几乎要到了。
她父亲会在星期五到达。雷克是什么感觉?她想冲进他怀里,告诉他别担心。但是她不能,在他说出他为何被胁迫的实情之前不能。她想问他对他母亲到达巴斯有什么感觉。
接着她想起毕梧的建议。她将问题分析之后,先对她能解决的采取行动。
首先她必须向思德利公爵夫人道歉。她用邮局的文具写了一封便笺给雷克的母亲,并要昆彼送过去。他带回来邀请安茱莉小姐那天晚上和恩德利公爵夫人进餐的请柬。
九点整,巴斯的快速马车在布明里早作地段停住。恩德利公爵夫人光临巴斯暂时进在此落脚。
茱莉抚平黑丝绒罩裙的皱褶,希望她有多余的钱买件新衣或更时兴的假发。她随即感到愧咎。把血汗钱花在装饰品是她负担不起也不能信服的虚荣。她只是因为要会见雷克的母亲而紧张罢了。
昆彼打开车门下踏脚板。他踏着脚,一只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伸向茱莉。她骄傲地由他扶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