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开!”
“它伤不了妳。”他努力压制张牙舞爪的她。
“太可怕了!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让我出去!”她拚命挣扎。“让我出去!”
飒奇不知所措地放开她。“佩琪,看在老天的分上,犯不着这样大惊小敝。我发誓,那真的只是床单。”
但是佩琪已经夺门而出,冲下通往小径的台阶。她转个弯,消失在通往园区主要部分的黑暗步道上。
他那高明的计谋原来不过如此,飒奇郁卒地心想。不知道恋爱这种事值不值得去找韩先生商量。他极需建议,三年来他渐渐习惯了一遇到重要的事,就征询韩先生的意见。
他转身察看他的鬼为什么没有发挥预期的效果,这时他终于看到佩琪一分钟前看到的东西。
他吊在椽木上的鬼在门口的穿堂风里飘动得相当令人毛骨悚然,但在楼梯凹处视而不见地瞪着他的,不是在旧床单上剪出的两个空眼窝。鲜血极具恐怖效果。但他确实没有想到要把他的假鬼浸在那玩意儿里。
第十二章
后楼梯的火光现在更亮了。令人胆战心惊的爆裂声和断裂声,伴随着火苗接近,那种声音就像巨大的野兽,在狼吞虎咽刚刚被牠杀死的猎物。她几乎没有时间了。她捡起沾满鲜血的钥匙,模索着把它插进卧室房门的锁孔里。
她瞥见金光一闪,转头看到伦伟的手杖躺在他身旁的地毯上。她强迫自己专心地把沾满鲜血的钥匙插进锁孔里。
令她惊骇的是,钥匙从她颤抖的指间滑落。她弯腰捡拾时好像听到伦伟在笑她,但望向他时,他仍然是死的。她抓起钥匙,再度尝试把它插进锁孔里。
钥匙再度从她指间滑落。她低头凝视着它,感到无比的惊恐和挫折。她非打开上锁的房门不可。
她从眼角瞥见伦伟的手动了。在她惊骇欲绝的注视下,他的手指伸向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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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以往作了那个噩梦后一样,玫琳在一身冷汗中突然惊醒。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再度笼罩她。她掀开棉被,点亮蜡烛,望向时钟。凌晨一点一刻。自从搬进亚特家以后,这是她第二次睡足两小时,才被那个噩梦惊醒。别的不说,那使她渐渐补足迫切需要的睡眠。
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度睡着。她伸手去拿睡袍时,看到书桌上的那本小簿子。挫折感袭向她。她把它拿给潘伊顿看,他颇感兴趣地检视了一番,但承认他也看不懂。
但他解决了一个开始困扰她的问题。
“我知道你会觉得我的臆测很好笑,潘先生。”当时她说。“但你是梵萨学术的专家,所以我非问问你的意见不可,这本小簿子有没有可能,是谣传在几个月前,失窃和被焚毁的那本秘籍?”
“不可能。”伊顿斩钉截铁地说。“秘籍,假设它真的存在,据说完全是用古梵萨文撰写的,而不是古梵萨文、希腊文和埃及象形文字的大杂烩。而且谣传它又大又厚,而不是像这样薄薄一小本。”
听到潘伊顿的判断令她如释重负,但不知何故,那并没有令她完全满意。
她套上拖鞋,拿起蜡烛,走向房门。如果势必得清醒到黎明,那么她不如去厨房找点吃的。一点女乃酪或松饼有助于驱散噩梦的残影。
转动门把时,她的手指碰到插在锁孔里的钥匙。铁钥匙的冰冷触感令她顿了一顿,噩梦里那把沾满鲜血的钥匙又浮现脑海。
她抛开影像,深吸口气,匆匆踏上走廊,下楼来到厨房。她把蜡烛放在桌上,开始找吃的。找到剩下的苹果派时,她察觉到背后有动静。她吓了一跳,放下派盘,猛然转身。
亚特头发蓬乱地站在厨房门口,双手插在黑色丝质浴袍的口袋里。他显然刚下床。他温暖慵懒的眼神说明他看出她也刚下床。书房里的缠绵回忆涌上她的心头。他比任何男人都要了解她。想起那种肌肤之亲,她几乎无法动弹。
“够不够两个人吃?”他问。
她清清喉咙。“当然够。”她凭着超强的意志力拿起刀。
“我们在潘家迷宫里的冒险,使妳睡不着觉吗?”他在桌边坐下。
“不是。我是从梦中惊醒的。我常作那个梦,自从──”她住口不语。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切下两块苹果派放在盘子上。“今天下午妳的姑姑觉得有必要到书房逼我摊牌。”
“我的天啊!”她眉头深锁地在桌子对面坐下,递给他一把叉子。“逼你摊什么牌?”
亚特把叉子的尖头插进苹果派里。“她明白表示,她知道我掠夺了妳的童贞。”
玫琳倒抽口气,立刻被刚吃进去的苹果派噎到。“掠夺了我的童贞?”她呛咳着说。
“是的。我对她指出是妳坚称一切都没有变,告诉她妳那套黑寡妇身分的逻辑等等。但她似乎不大愿意接受那种理论。”
“我的天啊!”她再咳一声,深吸口气,然后凝视亚特,想不出该说什么好。“我的天啊!”
“她担心我占妳的便宜。”
“没那回事。”她把叉子插进派里。“我又不是刚出校门的青涩少女。在世人眼中,一切──”
他掌心向外地举起手阻止她。“如果妳不说出来,我会非常感激。那句话我今天已经听过太多次了。”
“但你我都知道那是实话。一切都没有变。”
他用神秘莫测的眼神看着她。“妳可以替妳自己说话,但别以为妳可以替我发言。”
她对他怒目而视。“你在取笑我。”
“我不是在取笑妳。”他咬一口派。“对我来说,一切都变了。”
“天啊!”她瞪大眼睛。“因为你感到内疚,对不对?发现我是处女,使你觉得在道义上有责任补偿我。我向你保证,你不需要为这件事耿耿于怀。”
“妳没有资格强行规定我的道义责任。”
“可恶!如果那个……沙发事件使你产生像求婚那样离谱的想法,那么我劝你趁早打消那个念头。”听到自己像泼妇骂街令她震惊却又无能为力。“我结过一次婚,只因为有个男人想利用我达到他的目标。我绝对不会为类似的理由再结一次婚。”
他缓缓放下叉子,用神秘莫测、危险的眼神看着她。“妳认为跟我结婚,会酷似妳的第一次婚姻?一个梵萨丈夫会酷似另一个?妳是那样想的吗?”
她恨不得平空消失,但只能在发觉他误解她的意思时面红耳赤。“天啊!当然不是。你和迪伦伟毫无相似之处。我没有那个意思,而且我认为你心知肚明。”
“那么妳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紧握着叉子再度戳向苹果派。“我的意思是,我不打算为了满足你某些荒谬道义责任而结婚。”
“妳认为道义不是结婚的正当理由?”
“在某些情况下,那理由确实是很充分,但对我们而言则不然。我要冒险再说一次,一切都──”
“如果妳说出来,我不会对自己的举动负责。”
她恶狠狠地瞪他。
他的目光柔和下来。“也许我们该换个话题。告诉我今晚惊醒妳的是什么样的梦。”
她感到一阵寒意窜下背脊,她最不想做的就是讨论那个不断出现的噩梦。但结婚这个话题更令她心慌意乱。
“我尝试过一、两次把它描述给蓓妮听,但我发现谈它好像使它变得更加栩栩如生。”她慢吞吞地说。
“妳从什么时候开始作这些梦?”
她犹豫着,心想,告诉他部分的事实应该无妨。“从家父去世后不久。”
“原来如此。令尊在妳的梦境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