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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婆王妃 第6页

作者:艾林

好粗鄙的妇人。她高高挽起的头髻,说明她已为人妻,竟还不知如何收敛。

脑里一片混乱,孤霜试图去适应这份意外。本来她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跟这个人有交集的。

浓厚的妆令人无法看出她本来的面容。

然而,仔细打量了下她的发髻、乌黑的鬓角、细长的柔颈,还有袅娜的身段,淳于千海心底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她像那一行字!像酒坛上的那一行字。

相当的陌生却又无比的熟悉,他从未见过她,但是,似曾相识之感,又是如此强烈。扣住她纤腕的大手,似乎也曾经这样在她的玉肤上停留。

“来人啊,有人跑了,快追。”不远处有队人马脚步杂乱地跑近。

“对对,跑丢的就是她,我认得,抹的粉比墙还厚。”中年婢女气喘吁吁领着侍卫跑来,在见到孤霜时伸指一比。

甭霜朝天翻了个白眼。什么叫粉比墙厚?她只是粉抹得多了点好不好。

“啊!王爷。奴才不知您在此,请王爷恕罪。”追来的人齐齐跪下。

手腕被死死扣住,孤霜想跟着跪下,掩饰自己的身材,也没能得逞。她只好垂下头,慢慢移动步子,与淳于千海拉出距离。

丰姿挺拔的男人,斜吊起眼角,一直打量着她。艳红的齐胸襦裙及外罩的同色罗衫下,是一具飘逸柔弱的玉体。

剥去这一身衣料,她应该有个很美的身体。竟被唤起。

“禀王爷,与紫芳郡主婚事相关之人都已聚集在大同殿,请王爷定夺。”记得正事,中年婢女朗声道。

“既然来了,那本王就去看看。”他调整心情,冷静开口。

淳于千海阔步前往大同殿。

甭霜以为自己会被放开,没有移步,结果被强行拖拽着往前。这一路,他冰冷的掌紧扣着她的玉腕,力道却很轻柔。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牵住她不放。在他眼里,她应该只是个素昧平生的少妇,这样牵着她,并无半点道理,甚至不合规矩。方才,他看她的眼神陌生得令她想掉泪,可见他的记忆里并无她的存在。

这么多年未见,再次谋面,伤心的只有她。而他,更多的是什么?她好想知道。还有为什么他还不娶妻?为什么还没有子嗣?长年坐镇西北的他又吃了多少苦头?

想着心事的工夫,他们很快地来到大同殿。

淳于千海出现在众人面前,大殿内,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出色的男子。

身着便服的仪王,身材挺拔,五官深邃,那眼睛仿佛天上的神祗之眼,干净又充满悲悯,在阳光下,黑潭般的眸会变成浅浅的褐色。鼻骨高挑,鼻梁俊挺。他沉静的面容如同春水般,令人不注意便沉醉其中。

他是如此矛盾的男子,风雅中有温柔有精明有威严。不论男女,皆在他一个挑眉下,神魂颠倒。

所有人为他的丰姿倾倒之时,唯有孤霜低着头。

她在回避他。淳于千海将她的反应全部纳入眼里。

长睫垂下,半晌,他才沉稳道:“今日请各位来,只有一事请教。”他笑了,如沐春风的笑容漫入人心,“谁能告诉我,这坛酒出自何处。”

酒?孤霜抬起头,四下梭巡。在距离他们三步之遥的地方,一个人正抱着她送给紫芳的花雕酒。

一点点冷意在她心头聚积。她已经做了许多努力与他切割,老天为什么要跟她开这样的玩笑?她发过毒誓,一辈子不见的啊,多少次,她强忍住思念,多少次她咬着自己的手指,压抑奔向他的冲动,最后还是……逃不过老天的捉弄。

她在长安,被淹没在茫茫人海里,他在西北,与吐蕃人费力周旋,本不该再见的……

“是她!”

她看见郡王府的众下人还有官媒的手都指向她。“王爷,这坛酒是媒婆孤霜送给郡主的。”

钳着她的手腕的力道又收紧一下。

就在一瞬间,她变了脸,“哎哟!区区一坛酒,还被你们记得,孤霜真不好意思。”她殷勤地笑着。那笑容与天下大部分见钱眼开的媒婆没两样。

淳于千海瞄了她一眼,只见粉末扑簌簌地自她脸上飞舞而下。

“咳咳!好呛人。”

“哈啾。”

周遭人受不了这香粉的味道,连声抱怨。刚赶来大同殿的莲夫人看傻了眼。

“哎哟,不能怪人家嘛,这水粉可是王老板的镇店之宝哩。”她还嫌不够乱,抄起别在腰上的羽扇扬了起来。

“咳咳。”清了清喉咙,始终像尊神祗的淳于千海道:“莲姨,带所有人下去领赏银,打发他们出宫。”

“遵命。”

人群跟着莲夫人往外涌。

第2章(2)

“当家的,我们先去领赏银,等你回来打酒喝。”昌乐坊喜铺的众人以为这位贵人找孤霜,是为了紫芳郡主的事,也就没多大担忧,大大方方地撇下她。

“有赏银哦?王爷,民妇……民妇也想领银子。”眼巴巴看着大伙走了出去,她不开心地甩了甩柔荑,提醒淳于千海放人。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话中含着某种深意。

“哎哟,王爷,别拿民妇开玩笑好不好。我是做媒婆的,昌乐坊的秦大哥,娶不到媳妇,我就是告诉他像你这样跟姑娘们搭讪的呢!”她用羽扇掩着脸,笑得有些无礼。

挡脸的扇子被人强行拿开,她尖细的下把被两根铁似的手指钳住。

那张温柔风雅的脸移到她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他的鼻息扫过她浓妆艳抹的面庞。

他的眉、他的眸、他的发、他的鼻通通在她眼里,他们曾经那样亲近。

胸口阵阵锥心的疼。见与不见都是折磨!早知今日,那时就不该……

还好粉够厚,盖住她稍纵即逝的哀伤。

端详半晌之后,淳于千海松开了手,放她自由。那张脸上只看到了吃惊和僵硬。弹掉手上的粉末,他状似无意地别开视线。

他的直觉错了吗?他与她素不相识,却感觉得到她在隐瞒一些事。她偷偷潜入密林是想做什么?她让他不由得投入更多心思去琢磨。

“王爷?民妇能走了吗?”这一句话,她说得嬉皮笑脸,但谁也不知道,她藏在袖中的手已抡成拳头,尖尖的指甲早就刺破掌心。

“你是孤霜?”他再次面对她问道。

“民妇正是孤霜。”她连连点头,眶底有层若有似无的水雾。

“你能告诉本王,这坛酒是……”在他问话时,那水雾已然隐去。

“王爷,你爱喝花雕吗?这酒啊,是西城赵家大爷的私酿,一年也做不来几坛,我看着这酒香醇,就送给紫芳郡主尝尝。王爷若是喜欢,我……”她快要装不下去了,而卑微和油滑是她最好的伪装。面前站着自己最爱的人,却要装出最丑陋的样子,全天下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

她想见他,想与他相认,与他执手到老,这些疯狂的渴望冲撞着她脑海,她必须咬碎银牙忍下来,装成一个粗鄙的媒婆来惹他的厌恶,好早日月兑身。

“来人啊,去西城把赵大爹找来。”说话间,益寿带人出了大殿。

“对对对,王爷直接找赵大爹就对了,那没民妇的事,民妇也去领赏银了。”

“来趟兴庆宫,也让本王尽尽地主之谊,坐下来喝杯茶再走。”她越着急,他越气定神闲。

“王爷,民妇急啊,民妇有一家喜铺要打理,喜铺上下十几张嘴等着我呢,王爷。”她皱着鼻,一脸苦哈哈。

“莲姨,从账房领一千两银子给孤霜。”去而复返的莲姨才踏进来,又被差去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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