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初到长安时,生财无道,常常三餐不继,他不忍心看孤霜饿肚子,就偷跑出去找吃的,撞到好热心的关小白,本想可以饱餐一顿,哪知道竟被风长澜识破狐妖身份。
可想而知,爱妻如命的冷面阎王怎能容忍一只狐狸精沾上自己最爱的人?他当即被那家伙拖到暗处,吞下毒粉,从此不得不听命于他,想想,他这个狐狸千岁真的太命苦了。
瞅了眼气闷的笑儿,孤霜哭笑不得。
想当年,她跟夫君离开昭陵返回青州,路上,这只饿得半死的狐狸精偷偷哭着找她乞食,最后竟然哭得变回了原形,看他快要饿死的可怜样子,她放下戒心,赠了它不少食物。事后她不禁想,这只狐狸精真够笨的,为了修成散仙,竟然都不杀生,也不会施媚。不过五、六年来的患难之情,让她视他做弟弟,虽然他已有一千来岁。
“等等,要骂我,待办完正事再说,我把车停在路中央,到时候你引开轿夫和婢女的注意,我把雁儿藏在车后的稻草堆,今天就可以大功告成。”
“嗯。”君莫笑小心翼翼看了下四周,“澜当家一早就出了城,我们得快点,被他发现我们又多管闲事,他肯定……”
“对对对,得快点。驾。牛儿快冲,我们到朱雀大街上去。”
半刻钟未到,一狐一人联手,从尹府的喜轿里救出雁儿,再把事先准备的大盆栽换上,尹府的婢女和轿夫被笑儿吸走注意力,一时未察,抬着载着盆栽的喜轿,返回城北的尹府。
事不宜迟,孤霜驾车出城,火速把雁儿安置在相熟的尼姑庵内,孤霜和君莫笑心中的大石才落地。
安抚雁儿用过午膳,孤霜和君莫笑再次跳上牛车返城。
半个时辰之后,路过一片开得热闹的桃花林,两人决定下车,好好休憩一下。
“前两天西域商人送来上好的葡萄,澜当家都给了小白姊姊,小白姊姊送给了我一些,我想着你最爱吃葡萄,就给你留着了。”君莫笑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递过去。
在长安,这个季节,能吃到葡萄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一接过手,孤霜迫不及待地打开纸包,将那一颗颗碧绿如玉的葡萄往嘴里送。上回吃到葡萄是在去年的夏天,她已经馋得不行了。
“好……吃……好……好吃哦。”幸福的感觉令她眯起了双眼。
“那个……孤霜,银子赚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给我盖座狐仙庙?一旦开始受香火供奉,我就能不再受制于澜当家。”
纤细如柳的身子僵了僵,孤霜吐掉嘴里的葡萄籽道:“还差好多,我会继续努力的。”
“唉!”两人同时叹气。
“都怪风长澜,他给你喂毒,害你每半年就得吃一次解药。不只如此,他还抓住我的把柄,拿我当丫鬟一样使唤。我孤霜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
“嗯嗯。”君莫笑猛点头赞同。
“我们又没做什么坏事,对不对?”
“对!”他们是一个好人加一只好狐啊。
“逼我去抢官媒的生意,逼我四处打听消息,逼我们去咸阳救诸葛二小姐,他真的好过份!诸葛二小姐不慎被咸阳的恶霸抓走,他竟然叫咱俩出马救人,诸葛二小姐是他娘子的好姊妹欸,他爱妻如命,为什么不自己去呀?也不怕我们被恶霸给宰了,还说我这个媒婆比较不容易被人怀疑,气死人了。”对风长澜,她是又怕又恼,偏偏当他的面又敢怒不敢言。
“何日才是出头日啊。”某狐对自己被人类控制,相当悲愤。
“是我不好啦,如果不是为了替我找吃的,你也不会碰到冷面阎王,更不会被他掌控。”孤霜垂着头,深深内疚。
“好孤霜,那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以前不是告诉过我,是朋友就要互相帮助吗?你帮过笑儿、照顾笑儿,是第一个愿意跟笑儿做朋友的人,有笑儿在,绝对不让你一个人辛苦。”能有孤霜这样的好友,他很满足呐。
好友的安慰,让她心情好了一些。
“好!你再给我五年,我一定给你建一座气派漂亮的狐仙庙,一起月兑离风长澜的魔爪,到时候,哼哼,我们联手整得他抱头鼠窜,悔不当初,哈哈。”话是这么说,孤霜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果然是冷面阎王啊,一提到他,就让人浑身泛冷意。
两个时辰后,才把冷面阎王臭骂一遍的一人一狐便被叫到风长澜的面前。
“澜当家,你找我有事?诸葛二小姐的事我已经办妥了……”他不是知道她说了什么吧?孤霜又惊又惧。风长澜,他很神秘,只经营着一家关家药铺,可长安的达官贵人,都急着要讨好他,无形间令他的权势在暗中无限扩张。
“呵!”一头银发的风长澜,阴冷地瞄了她一眼,“我只叫你把诸葛悠仁救出楼府,没要你把她嫁给楼定业那个恶霸。”只要别让悠仁死掉就行了,谁叫她多事的。
“是是是,是我多管闲事。”想到那对冤家,孤霜暗自窃笑。
冷面阎王口口声声喊人家恶霸,好歹楼定业也是是陆上商道之主,他误打误撞劫走被朝廷通缉的诸葛家二小姐,两人情投意合,她不过顺水推舟,顺便,呵呵,在她媒婆生涯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怜的君莫笑就缩在她身后,一直默默地低着头。
“城中官媒替西城孙家和工部尚书家说媒。我不想看到孙家再多一座靠山,我不管你怎么做,让他们嫁不了也娶不成。”
“澜当家,你要我从中作梗?坏了官媒的好事?”他与西城孙家结下梁子,她是早知道的,但她没想到,自己会被卷进长安两大商贾之间的明争暗斗。
风长澜幽冷的眸子移到她脸上,并不接话。
“澜当家,看在上次诸葛二小姐的事我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你也给我些时日休整一下。”
“你真的需要时间休整?”风长澜语调极轻地道。
“呵呵。”孤霜额头冒出冷汗,“呵呵,我比牛还勤快,不需要不需要,这就去。”她笑着应对,心里不免为自己掬一把泪。
辟媒不好惹,孙家也不好惹,呜呜,工部尚书更不好惹啊。
“笑儿,送她回去吧。”没有一丝客气可言。
“说句有劳会怀孕啊!”孤霜侧着脸,小声地泄愤。
“你说什么?”有人开始怪里怪气地冷哼。
“呵呵,我说啊,祝澜当家的药铺分号越来越多。”
他恶意地勾唇,“有个消息本该告诉你,给你提个醒,现在看来可以省下了。出去吧。”
“消息?”她一头雾水。什么消息是她要知道的?
“一个你不听就会后悔很久的消息。”风长澜将一丝银发拂下肩头,“再过不久你就会知道了。”
心头毛毛的孤霜站在原地,想破头也猜不到。这个冷面阎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2章(1)
细烟缭绕,有股令人昏昏欲睡的浓艳香味,然而,它不只会让人沉入梦乡,还能勾起那些遗忘的回忆。
“这一笔,墨干了,来,再沾点墨。”
“对,就是这样,‘宜言饮酒,与子偕老……’好,慢一点,下笔要稳。”他耐心地教导着怀中的女子如何握笔、如何书写,她背对着他,很认真地学习。
他看不到她的容貌,只是用力嗅着她发间的清香。
“这是你学会的第一句诗,是我教给你的,你要记得它,好好记得它。”
混沌的迷雾与花香中,他满含深情的低语。浓烈如火的情感压得他胸口好痛,甚至那股力量想要从他心窝里迸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