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赶紧跑了吧!都自顾不暇了,还管得着别人,快走吧!”
“是啊!大伙儿一哄而散,说不定还能保命,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大伙儿七嘴八舌的,放下了贵重的东西,四方逃窜。
“秀红,你不可以走,你们一个都不许走!”姚心妍探出了轿门,大声命令着众人。
姚心妍话一说完,前锋的土匪挥舞着大刀,吼声震动整个草原。“留下新娘子——”
姚心妍身着厚重的嫁衣,急急忙忙地跨出了轿门,一阵踉跄跌落在桥墩的石地上,她望着丫头秀红,抬起手等她来扶持,却见到秀红和媒婆眼中的迟疑,姚心妍心底打了个寒颤,缓缓地放下了手,顿时心灰意冷。
“秀红,快走,土匪们要的是新娘子,你若留在小姐身边,怕是连你也做了压寨夫人,快走!”刘媒婆老沉义薄,也顾不了大媒礼,拉着丫头秀红跟随着其他轿夫,转身就跑了。
“小姐,小——”丫头秀红被媒婆强拉着衣袖离开,身影渐远,声音却还回响在空气中。
所有人都只顾保命的逃散,一个个消失在桥墩四周枯黄的草原上。
姚心妍踏出了花轿,无奈里着小金莲的她根本跑不远,只有眼睁睁地看着盗匪骑着快马越逼越近。
“老大,你的新娘子模样真俏!”第一个冲上前的光头土匪,有着浓眉大眼的国字脸,粗犷的身型却绑了个头巾,并不十分协调。光头的劫匪见到姚心妍,倏地勒起了缰绳,马头嘶鸣一跃,将地上的姚心妍吓得花容失色。
劫匪陆陆续续到来,团团围住了花轿的前后。
“老四!可别对未来的大嫂子无礼。”一个清俊斑瘦,说话斯文的劫匪开口。
在这两个土匪的身后,是个身穿黑衣狼毛背心、身型魁梧、精悍挺拔的年轻汉子,一副闲情的气势坐在马上,一双锐利的眼神如鹰一般,高高在上地俯视着眼前惊骇过度的仓皇佳人。
“老大,就是这新娘子吧!”这光头土匪回头问身后的黑衣汉子。
“来,别怕,来我这里。”这黑衣男子两脚轻触着马月复,持缰上前,伸出手,弯身对她开口。
姚心妍巍巍颤颤地站起身来,一步步地往后退……
“姑娘!我们不会害你的,真要害你,你还有命吗?”光头汉子的声音大如洪钟,听来让人心生畏惧。
“老四,你别吓唬人家。”高瘦的劫匪上前软声说道。
“你们不要过来!”姚心妍语毕转身,一眼便瞥见了桥下湍急的水流。
“新娘子!不要做傻事,这河水冰冷刺骨,你跳下去准会没命。老大她——”瘦高的劫匪急着说道。
那黑衣汉子兴趣盎然地瞧着姚心妍。她一身大红,胸前浮绣着一只昂首翘尾的金凤凰,或许她恨不得自己现在便能展翅高飞。
姚心妍伫立在寒风下,桃花容颜强做镇定,可颤抖的小手却已悄悄地背叛了她的意志!
他微微牵起了嘴角,透出一丝嘲弄,似乎在瞧着好戏,认定了她没这个胆量,更认定她会乖乖顺服,是而伸出的手从刚刚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放下过。
她一言不发地扯下凤冠及身上的珍珠金线霞岐后,两眼坚定地望向黑衣男子那轻忽的神情,毫无惧色。
那瘦高的劫匪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姚心妍扑通一声,瞬间就跃入了冰冻的寒河里。
***
好冷!想必是地狱吧!
跳入河中的那一刹那,姚心妍沉沉地陷入了河心,一股激流将她天旋地转地推挤,霎时她全身的血液恍若冻得无法支配自己。她不想放弃,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很快的,她不再觉得刺冷,也渐渐地失去了意志。她闭着眼在水里幽幽恍恍飘摇,让一片碧蓝的水波推送着……她的长发、她的衣衫,都失去了重力,和着河流轻轻飘飘,与水草交融,就好似水中的精灵般,翩翩起舞。
突然间,一个身影如箭一样地射入水里。
下一秒她的身体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抓住,迅速地往上拉起。她想要挣扎,可对方就像自高空坠进了深水的鹰鸟,衔着猎物紧咬不放,万顷的水都阻止不了地将她往河面上送。
姚心妍昏迷中似乎知道有一双铁石般的臂膀,紧紧揽住她的身体,她想挣扎,却又舍不得这暖烘烘的怀心。
“好了——好了——你没事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不断地在她耳边低语。
好熟悉的声音——
姚心妍连张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亦分不清是真是幻,只有迷迷糊糊地任人摆弄着。
那一双手臂将她拥得好紧,他在她的耳边不停地述说:“不要怕——有我在。咱们赶紧回家,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的——”
姚心妍吐了好大的一口水,似梦似醒地呓语着。“不要离开我!他们逃跑了,他们都不顾我逃跑了,你不能再离开我了——”这次是她紧紧地揽住这温暖宽阔的背腰,低声轻泣着,将头深深埋进他的胸口,说什么都不愿再放手了。
他俯首轻轻抹去她冰冷颊边那惟一温热的泪水,像对婴儿般的温柔低哝。“别哭了,心儿——有我在——”
就是这熟悉的声调。姚心妍在这轻声软语中渐渐调匀了呼吸,她不再感觉害怕,靠在那温暖坚实的怀里,她竟然像孩子般安详地沉沉入睡。
***
姚心妍睁开眼睛,发现身上盖着厚重的毛毡子,房间四周是不起眼的摆饰,和自己住了十七年的豪宅犹如天渊之别!她掀了掀眼帘,不敢确定眼前的情景是真是假。
她觉得自己好像生了一场大病,全身虚月兑无力以至动弹不得。再次紧闭起眼睛,脑中一幕幕的情景,如排山倒海重现在她的眼前。
花轿、劫匪、逃跑、跳河——她顿时呼吸一紧,猛然坐起身,大声尖叫了起来——
突然,她身旁高高隆起的毛毡子竟然出声。“小声点,留点力气,你没有事了!”
“啊——你是谁?你——”她话还没有说完,就瞥见自己身上只有一件肚兜,随即赶紧拉高毛毡后,才看清楚身旁这个身形魁梧的男人——
这男人竟然上身一丝不挂,还大剌剌地伸了个懒腰。
姚心妍不敢再往下看去,胀红着脸,恼羞成怒地大吼。“你是谁?你不要脸,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这是我的房间,你可真是喧宾夺主。再说外头冷得紧,你还病着,来——快躺回来吧!”沈梓秧拍拍身前的枕头,温柔中带点戏谑。
“你——你是那土匪——”姚心妍话还没有说完,眼眶中斗大的泪珠全都不争气地迸了出来。
今天她姚心妍还是个新娘子,被人用八人的大红花轿抬着,清清白白的要出嫁。
可是——可是——她现在,她现在的清白和名声,全要毁在眼前这个男人的手上了。
“土匪?可以这么说吧!只是我抢的不是财物,而是人”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你若占了我的清白,我——我会杀了你,再杀了我自己,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他会烧了你们的贼窝,杀你们个片甲不留,你——这杀千刀的,咳——咳——”姚心妍一阵谩骂后岔了气,猛地咳个不停。
“你得了风寒,伤及心肺,少说点话——”沈梓秧关心说道。
“不要你管!你到底是谁?我——”姚心妍又是一阵猛咳。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秒的错愕,但又很快地隐没,只剩下关心和焦虑的眼神。“好了!好了!再说下去,等不到你来报仇,命就要先不保了。躺下来吧!你的身体还没有全好,来,我帮你顺顺气——”沈梓秧的语气温柔,上前想要将她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