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少当说客。”兀官涛一副敬而远之的干笑。“要我变得有担当是吗?行。只要位子有人继承。”
那不是白搭的吗!
兀官涛见任无怀还要再说什么,连忙转移话题,指着被宣纸复盖住的画问:“那上头的女子是谁?既然你娶的是无颜女,那么就不可能是上头绘的女子哕。”
“她不是,但我希望她是。”
兀官涛轻笑一声。“原来你也是多情种子……不对,说得好听点是多情种子,难听明白点就是以貌取人。”
任无怀闭上眼高举握拳的手。“你、给、我、闭、嘴!”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后悔你成亲那天,为什么我要跑到湖州去,让我少了亲眼目睹嫂夫人的光采……不过没关系,我今天登门拜访的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看看嫂夫人,你要不要请她出来见客呀?”兀宫涛依旧不怕死地说道。
“兀官涛,如果你不怕我将这道圣旨扔回圣上的桌案上去的话,你就给我闭上嘴。”要不是和他一同长大,共过患难,谁敢这么对他说话,甚至是警告他。
兀官涛摆摆两手。“你与徐翩翩相处的如何?虽然人家没有像天仙般优雅美丽,但大户人家的女儿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脸毁了但心没毁就好了。”
他冷笑。“只可惜,她不止脸毁了,连心也是坏的。如果有机会,我会休了她。”
兀官涛摇摇头。“你太狠了吧。”
“我狠?请问徐家在徐翩翩毁容、徐家家道中落后才逼婚,他们就不狠了?”残忍的笑容堆积在脸上,冻成一层霜。
“还是找不到?!”
一块碎木朝小厮脸上飞来,他机警地头一偏虽然闪过碎木,但脸颊还是不免被划过一道口子,鲜红血珠在裂口处沁出,他可怜兮兮地抚着脸颊扁嘴,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总管恭敬地站在桌旁,端起托盘上的茶,任无怀接过它,以杯盖拨了拨冒蒸气的茶面。
“已经派人在府里上上下下全找过、问过了,但就是没人见过扁羽小姐。”
“不可能。”她是真真实实的人,不可能会凭空消失!他的的确确见过她,模过她,日日夜夜坐在床边看着她入睡,她不可能不见的!
“少爷……”
他激动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总管,再去找一次,全府上上下下全都要问过,她生着病能跑到哪里去?她的活动范围只有这个府第而已,怎么会找不到?”
“是,我再派多一点人找看看。”才一眨眼的功夫而已……任无怀忽然抬起头,一把怒火在他眼间熊熊燃烧,他猛然起身往外走去——
一路上,所有人看见他暴怒的情,纷纷闪得远远地,就怕他的怒火扫到。
毫无预警,没有任何通报知会,他忿然推开两扇门,带着整团的怒气进入这间他第二次进入的屋子,见那位他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妻子。
“我说过的话你还是没听清楚吗!”
原本站在窗前观赏窗外景色的翩阚,被他吓着,抚着胸口转过身就看见他正怒瞪着她,那双令她感到心慌意乱的眼眸,褪去了温柔只剩给“徐翩翩”的鄙弃、厌恶。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话还没说完,手臂便被他抓住反折,她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你放开我——好痛!”她想扳开他的手,但他抓得实在是太紧了。
“把她交出来。”他龇牙咧嘴的模样令人胆颤。他手一拗,她的手角度更加倾斜,使得她整个人只能踮起脚尖,尽量让自己的手臂姿式不要太过拗折。
“交什么……”
“扁羽。”他深吸口气。“我已经和你说得非常清楚了,结果你还是不愿意将她交出来。”他火气已经在爆发边缘,很有可能在下一瞬间使力将她的手折断,反正他不在乎。“我不在乎折断你这只手,老实说,为了扁羽我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任无怀心里一震。
为了扁羽,他可以做出任何事情……他从未去细想过自己的感情,只记得那天在伞面亭外看见她,那惊为天人,心狠狠被撞了一下的感觉。
初被她的容貌吸引,但见她转身匆匆逃离时他竟然备觉失落,想抓住她,将她紧紧锁在身边!
遍寻不着她的迹影,他失落;找着却发觉她的身体变得病弱,仿佛风稍一吹她就会吹跑,然后又不见了。他不容许她再次从眼前消失,他要紧紧抱住她,一辈子!
对于任无怀的话,翩翩只能用悲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扁羽”与徐翩翩明明是同一个人,但她却必须与自己争宠。身为他的正妻,他不屑一顾;但为奴,他却眷恋如此。
如果他知道,在他心中两个不同样的人其实是同一人时,他会有什么反应?
“在你的心里,就只有她的存在?”她苦笑。“我这个才拜堂没多久的正妻呢?你又将我置于何地?”
他大大地冷笑一声,粗鲁地放开她的手,她一时无法平衡,整个人便往后倒去,撞上了后椅子的扶手,她疼得抚着后腰,闭上眼忍受阵阵传来的刺痛,脸色、唇瓣都转为苍白。
他知道,却视而不见。
“光依你刚刚那番话我就能休了你……”
她惊愕地看着他,却只看见他残忍的笑。
“但是我不会这么便宜你,要休了你的方法有很多种,我不会让你这么好过。背个“妒”的罪名离开,顶多让你冠上一个妒妇之名而已,这对你来说太便宜了。”他勾出一张圆凳坐下,这才第一次清楚地环顾属于他的新房。
大大的字触目惊心地仍旧贴满各座家具,就连床都还是刺目的火红色,梳妆台上放置了女人的胭脂水粉等等,他的眼光被桌上的上等黑檀木盒所吸引,里头放着大小不一的线球,还有一个铺着布的圆盘在里头,布上正绣着一株梅……他有些讶异,像他的三个娘亲都是不刺绣的,家里的绣织品都是用银两买来,而这不是大户人家的生活方式吗?
为何她要自己刺?……且还能绣得那么精致?
“这就是你的意思,你不是不想休了我,而是在找适当的时机、适当的理由?”她只能扶着身后的窗帘勉强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他把玩木盒里的绣针,这才发现绣针对他来说是如此的陌生、如此锐利……
“很高兴你完全明白。”他深吸口气,牢牢地盯住她,那对眼眸,没有任何温暖,冰冰冷冷的。“这样的认知对你来说应该不太难,毕竟我们两家—开始就不是很赞同这桩婚姻。你爹的不当举动,任家会铭记在心,至于他在拜堂之后便向任家提出的要求,老实说,五千万两任家已经付了,这等于你爹已经将你卖给我们任家,而这又表示什么?你已是任家的终生奴。”
这样的消息对她来说非常震撼,令她原已摇摇欲坠的身子此刻已瘫在地亡,无助、呆滞地盯住地上不知名的地方。
爹……将她卖给任家……拿了五千万两银子……将他亲生的女儿卖了……
任无怀走到她面前,俯视她。
“在外的名义上,你是我的妻子,但实际上你确是和这府里的丫环没两样,任家有十足的理由让你做丫环奴婢的工作,但毕竟任家不是你们徐家,我们任家是有头有脸、正派的大户人家,我们不会做这种事,所以你给我安分点,别自以为是任府少女乃女乃就为所欲为。”在他转身离开之际,他对她抛下最后通牒。“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最好让我见到扁羽平安无事没少根毛发,否则我和你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