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只要一下下就够了
"这是哪里?恍惚中,她睁开眼。
触目所见,是她全然不熟悉的地方。黑鸦鸦的,有草、有树木,还有——火光?她转向火源。
一团营火的另一方,是她所熟悉的身影。
他双手环胸,两手间抱着把长剑,双腿交错,靠着树干睡着了。不知何时,他把她安置在岩壁下,一个恰好可以为她挡风遮雨的小凹壁,而他,则坐在另一端面对着她,不太近,却也不远。
他睡着了吗?
她做做起身。这才发现,身上覆者的,是他褪下的外衣:"喂——"她小声地喊。声音小得像是刻意不让他听到似的。
她半起身,绕过营火靠近他。
"喂,冰块,你真的睡着啦?"她凑近他耳边,轻声地唤。
他真的睡着了。
她有些失望,却也似乎松了口气。望着火光中他的睡颜,她忍不住伸手,轻触了他的薄唇。
他吻了她。
方才,她睡着时,又梦见他了。心上有股奇异的感受,像是甜蜜,又像是难受,还有一些些她a己也无法分辨的情绪。
她吸引了他,这是他说的。
他还吻了她,这是他做的。
那么,她要怎么才能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
吸引?这代表了什么呢?他喜欢她?他——爱她?还是,吸引就是吸引,没有别的?她无法确定他的想法,更无法确定自己的。
或许——她的手停在半空中苞着,四下无人时,她将自己的唇凑上,轻轻地,如小鸟般地,啄了他一下。然后仿佛有些困惑似的犹疑了半晌,见他没醒,又再啄了一次。
嗯
她点点头,径自钻进他的腋窝,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夜深了——
而他才醒。
不,应该说他根本没睡。只是,睁开双眼,那眼眸,如星,如月,落在他心爱的女人身上。
斑挂在天边的,正似他唇边做勾起的形状。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一弯弦月,有时要比一轮明月还来得迷人和——感人。
第五章
如果说,他想对她有什么动作的话一呢,她的意思是,如果他想试图要追求她的话
骑在马背上,她出神地望着前方。却根本没看见任何东西。
老天,她想念他的吻。甚至,她不得不承认,因为那个吻,她开始考虑他与她之间的事。
但,真的只是因为一个吻吗?关于这个问题,她不愿多想。
她这样告诉自己——她是应该考虑给他一个机会的,一个追求她的机会。
纵然,她与他之间似乎没有未来,纵使,他最后仍将回到属于他的将军府,那个她无法进入的世界,但她仍愿意冒险。因为如果没有开始,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之间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然而这些想法却让她忍不住自嘲——
骆千云啊骆千云,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竟会为一个男人如此伤神?
向来,面对感情,她是豁达的,甚至,她根本不需要男女之情;直到遇见了他,一切却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不想深究。但她决定,即使现在是她没有心思议论儿女私情,但至少,他替她赚了不少银子,帮她赶走烦人的苍蝇,还——总之,看在他帮了她不少忙的分上,她必须对他公平些。
反正不过是个机会罢了——她这样告诉自己。
她骆千云向来为人公正,他既然帮了她这许多忙,她总不能连这点义气都没有吧。
义气?说到义气——
"啊!她忍不住哀呼。
"怎么了?"他骑在她前面,心头一紧。猛地回头,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却见她一脸痛苦、坐立难安的神情,他担心,她会不会是一骑得太久,以至于磨破了肌肤,却又不好意思开口,"你是不是——受伤了丁'他含蓄地问。
''水柔。"她申吟,"我们都忘了水柔的婚宴了——"她这才想起,本来她是要去将车府的。
可现在,这样一来一回的折腾,要想赶到京城参加水柔的婚宴,根本是不可能。
天,她现在几乎可以想见,当水柔没能见到她时的难过神情;更可以想象,那个寅虎将军会不得水柔难过而大发雷霆的模样。
她知道,以将军的个性,绝对会迁怒于没能护送她到京城的冰块。
真糟!她骆千云谁都不怕,但若祸及无辜,她连夜里都会睡不安稳。等这些事结束后,她必须要亲自前往将军府一趟,为他洗月兑罪名。
"我没忘。"他理所当然地回答。
由他负责执行的任务,他不可能忘、更从未出过差错——除了这回之外。
"你没忘?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她跳脚。
"提醒你?"他挑眉,"提醒你之后,事情会有什么不同吗?"他不认为有必要多此一举。
"这"他说得没错,就算早点想起,她也不可能回头,"话是没错,可你若早提醒我,至少,我还可以有所选择啊。"这样,她不能去是逼不得已,而不是因为忘了。
这么重要的事,她竟能忘得一干二净,这让她深深觉得自己对不起水柔。
选择?他忍不住朝她皱眉:"好吧。那么,现在你想起了。"他作出结论,带着一副结果还不是一样的表情,径自策马向前。
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她们永远弄不清什么事应该优先处理,什么事根本不需要讨论。
"喂!我是在替你担心耶。"她在后面生气地喊,"你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懊死的冰块!
他以为随便吻过她之后,就可以用这种态度对她说话吗?瞧他那副样子,好像她说的是多么令人不屑的事。亏她还决定对他公平些,现在,她要收回地的决才。
虽然听见她的叫骂,但他一概不予理会。
狈咬目洞宾?他真弄不懂,他什么时候咬她了?而他又有什么事需要她担心的?
"张弘毅一一你给我站住!"她火了。
始乱终弃,就是他平日做的事?她可看清楚他了!
吻了她却又不理她?
天下没这么便宜的事!
她要他站住?他勒马停下:"你应该叫马站住',叫我'停下'。"他纠正他,然后才正色道,"现在,又有什么事?""我管你停下还是站住,反正你就不许给我动!"他竟然挑她的语病?她气呼呼地骑至他面前,将马匹横拉到他跟前,"说!你究竟想怎么样?"今天;她非得把事情弄个清楚不可。
"我想怎么样?!"他可愣住了。现在应该是他想怎么样的时候吗;"我不明白你说这话的意思。""你、不、明、白?'当然是他和她之间的事啊!
他说不明白,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难道,他那样吻她…一只是一时兴起、随便玩玩罢了?
他、他、他究竟想怎么样?
"骆千云,你要我明白什么?"他耐着性子问,很明显地,他的脾气已经到达了忍耐的限度。
"我——你——"她想开口,但这会儿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忍不住想起娘所说过的话——男女之间,最忌讳的就是个"急"字。尤其是女人,一旦急了,就容易失了分寸,那样,男人就不会懂得珍惜了。
这些话,她早放在心上。
可偏偏她就是沉不住气。
瞧他气定神闲、事不关己的模样,会不会也是看出了她的急,才故意这样对待她?
她估量着——她急了吗?她在急什么?她不是决定收回要给他的机会了吗?为什么这会儿,却像是她在逼他似的?
"你想说什么?"他还在等待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