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事让她这么难以启齿自认识她起,他从没见过她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这样的她,他反倒有些不习惯。
'说——说你个头啦!"她干脆不理他.气得掉头就走。
现在,叫她怎好说出口!而且她越想越不对,这种事若由她说出,岂不等于让他占尽了优势?
她可不想自己是两人中处于劣势的那一个。
望着她气得冒烟的背影,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会儿,又关他的头什么事了?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看来,就算是再多给他一万年,他也模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残破、焦黑的锦绣坊就在前方——
她促马前进,坐在马背上,离锦绣坊越近,她的心也越跟着下沉。这提她的锦绣坊吗?
在看见眼前的情景之后,先前所有的情绪和想法全在一瞬间被抛诸脑后。
甚至,她根本无法思考。
这是-一她的锦绣坊川她的心揪紧。
"云姐!云组回来了!"一群人围在锦绣坊门口,其中一个人看见了骆千云,开心地喊起来。
"云姐,你回来,我们就放心了!"一群人立刻围向她,像是在黑暗中看见了一盏明灯。
她缓缓下马,脚才着地,身子却险些瘫软下来。这时她才知道,她所受到的打击,比她愿意承认的还要多得多。
幸而,一双有力的臂膀及时扶住她的腰身,阻止了她的失态。她回过头望,是他。她仿佛在瞬间获得了力量,让她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知道她此刻的无助,他无言地给她一个支持的眼神,借出他厚实的臂膀。
"云姐,我们怎么办?"女人们无助地问。
男人们纷纷握拳:'都是那个该死的李金富,云姐,我们一定要报仇!""对!报仇!"大伙儿群情激奋,却如无头的苍蝇,不知该如何是好,都等待着骆千云做决定。
"仇,是一定要报。"骆千云一字一句,缓缓地说出,"但眼前,得先让大伙儿都有安身之所,然后。我们才有力气重建锦绣坊。"这些话,仿佛像帖灵药般,在瞬间安定了人心。
"是啊还是云姐聪明,我们应该要先安定下来,重建锦绣坊后再去报仇!""对啊,再加上有张大哥的帮忙,我们一定可以很快就把锦绣坊重建起来。""张大哥,你会帮我们吧?"众人转移了焦点。
他点点头。
向来,她是他们的依靠。而她可以依靠的,就只有他了。
他心疼她眼底的脆弱。
然而,这脆弱却未被任何人察觉——除了他之外。
他不得不佩服她的镇定与智慧。眼见家园残破,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的事,但从头至尾,她却没有掉过一滴泪。
她望着几乎被烧成灰烬的锦绣坊道:"搭起营帐、架起木屋,把坊里能吃能用的东西都发给大伙儿。愿意留下的跟我一起留下努力,想离开另谋出路的,我绝不会有怨言,等重建锦绣坊之后,我保证会让留下的人享受到应得的成果,而离开的人,也会有一笔生活费,算是补偿在这场大火中的损失。"毕竟,这场火是因她而起。
"云姐,你怎么这么说。"有人难过得红了眼,"锦绣坊是你打下的名号,也是我们大伙儿赖以维生的家。别说出路,就算是饿死,我们也要留下来重建家园。如果没有你的收留,我们哪有今天?你的事,就是我们大伙儿的事。我们绝不可能丢下你不管,更不可能离开的!""没错!"有人附和。
'那就什么都别多说了;来!咱们把这几清一清吧。"男人们卷起袖子,女人们撩起长裙,"重建锦绣坊、重建咱们的家/大伙儿精神地喊着,根本不需要人催促,便开始有组织地分配起工作来。
"你们——"骆千云泪盈于睫。
她感动于大伙儿的情义,更在看见他们个个有能力、有担当时,忍不住打心底为他们高兴。
这样可爱的人们,无论走到哪儿,都是惹人爱怜的。
她好心疼、却也好爱大家。
"工作吧!"张弘毅按住她的肩头。
他这才发现,一个女子,竟也可以带来这样大的力量。
锦绣坊里的人,都有着如她一般烈性坚强的特质,只是潜藏着;当她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原本消沉的大伙儿才像见着了支柱,所有的斗志在一瞬间被激发了。
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奇女子?
望着她如花的美颜,他迷惑了。
但他知道,他喜欢有她陪伴的日子。即使,她的烈性会替他带来不少麻烦,但他想-…地甘之如怡!
****/****'你一一辛苦了。"夜里,搭好了木屋和蓬子,大伙儿都有了客身之所。
而他;理所当然地被大伙儿分配了与她一间。
她有些紧张地望着他工作后一头一脸的脏污,不知该帮他,还是让他自己清理。这些天,若是没有他,她真不知该怎么撑过去。
他接过她送来的茶水,愣了一愣。
她这是在向他道谢吗?
眼见她脸上难得的羞怯,他的心怦然。她坚强、勇敢、正义.却也比任何一个他认识的女人都来得细腻、温柔和美丽。
这样一个女人,竟让他遇上了。
"辛苦的,是你。"他道出心中的话。目睹她为每个人所做的一切,他相信,男人都不见得会做得比她好。
除了安慰男女老少,给予他们精神上的鼓励,而所有女人不做的粗重工作,她也亲为亲为。
"我…没这回事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被他这样一称赞,她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包令她心慌的是,他那一双灼灼精目,像是在她身上放了把火般,令得她无措。
"是吗?"看出了她的心慌,他垂下眼帘,内心却有难掩的欣喜。
她会因他而露出娇羞的神情,是个好现象。
虽然订过亲、年纪也不算小,但她却比一般女子来得单纯直接;相对的,对于男女之间的情享,似也比一般女子驽钝得多。
他知道,若不能让她自己发现内心真正的情悸,只怕很难让她真正接受一个男人。
不过,他可以等。
''本来、本来就是。"她慌乱地应着,"那一一那个,你要不要梳洗一下,累了一天。""我不累。"他望住她。
'峨,那——吃、吃点东西好吗?"她想尽办法找活题,但空气中却仍回荡着一股分人难耐的沉默。
不难受,却难耐。
似乎,她希望可以赶快月兑离这个人难耐的情况,但另一方面,她却又一动不动,不想离开他半步。
他抬眼:"其他的,我都不要。"他意有所指。
啊?她的心动漏了半拍。
他——他说这话有什么特别的涵义吗?可为什么,她会为他的话心跳?还是,因为他那灼人的眼神?
她该说些什么吗?
对了,水柔l谈谈他们之间惟一的交集吧:"对了,水柔的婚宴我们铁定是赶不上了,那么,咱们不是应该想办法通知她一声吗?"终于,她想到了可以谈的话题。
胆小表1他忍不住笑。
'将军那边,我会写封信送过去,但等这边的事情一结束,我仍必须尽快回去向将军及夫人享报。他回答她的问题。
他必须回去!
这句话,像是雷一般击中了她。
她几乎忘了,他本来就不是螺石镇的人,而且,也不可能像她一样留在这几。暂时,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这样的认知,让她没来由地感到气愤。气愤于自己的无助,更有一种即将被抛弃的痛处。再一次,爹娘和她的未婚夫离她而去的痛,袭上她的胸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