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柔扬起一朵朦胧的微笑。“我现在好幸福喔!”
“妳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高烈回以一个很八点档的肉麻话。
斑烈是个温柔的情人,只是他不像一般男女朋友会时时有搂抱的亲密举动,他没有这方面强烈的,感情的表现也不是很外显,平时他是不大会把甜言蜜语挂在嘴边的,此刻,他却只想取悦女友,不要教她感到害怕。
“答应我,烈,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幸福喔!”
“柔?”高烈皱眉看着她。“我不是说我们一定会没事的吗?妳要相信我。”
“答应我。”欧阳柔神情很坚持。
斑烈定定地看着她。“好,我答应妳。”他仍坚持地加了一句,“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欧阳柔忍不住微笑,她定定的看着他,虽然视野有些昏暗,她还是努力的想把高烈看个清楚。因为浸泡在水里太久了,高烈的脸色泛白,总是带给她温暖的嘴唇也有些泛白了。高烈抱着她,努力想过给她温暖,却忘记自己也冷得浑身发抖……
突然--欧阳柔挣开他的怀抱。
“柔!”高烈冷得全身抖个不停,反应慢了一拍,但他仍抓住了欧阳柔。
只是,他们现在的处境比刚刚更危急了,高烈一只手拉着欧阳柔,全靠单手攀在石头上来支撑两人。高烈心里很清楚,他们随时会被冲走。
“傻瓜!妳到底在想什么!”高烈气极败坏,他不曾这么大声对欧阳柔说过话。
“放手,我一定会拖累你的。”
“不放!”高烈龇牙咧嘴的说。他瞥向他们交握的手,溪流是如此的湍急,无情的想把他们的手指一根根的扳开。“死也不放!”就算扯断他的手臂他也不放。
欧阳柔却对高烈微微笑。“如果我们两人只有一个人能获救,我宁愿让你恨我。”
说完,她毅然决然的放开手。
她一放,高烈也放开可以救命的石块,追她而去了。
七月二十九日,PM7:00
餐桌上只有他们父女三个人,吃完饭,紧接着蛋糕登场。
“妈呢?”明知道答案会令她难过,杨亚南还是问了。
杨震与杨盼盼互看一眼。“妳妈今晚有饭局。”杨震说。
“喔……”杨亚南脸上有掩不住的失望,尽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小时候,有一回姊姊生日,母亲买了一个双层蛋糕、还有好多零食,然后邀了一群姊姊的同学来帮她过生日,她在一旁很是羡慕,可惜她的生日已经过了。好不容易等到隔年换她生日,她要求母亲也邀请同学来帮她唱生日歌和吃蛋糕,谁知母亲竟厉声的对她说:
“过什么生日!有什么好过的!”
“可是姊姊为什么--”
“妳不知道妳的生日是妈妈的受难日吗?”
当时,她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生那么大的气、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那样说,但从此之后,她再也不过生日了。好几次父亲想帮她庆祝,她也倔强得不愿意。
今天,父亲和姊姊这么大费周张的帮她庆祝,杨亚南除了感动,却也有说不出的失落,总觉得还是少了一点什么。
如果母亲也在就好了……
“许愿!许愿!”杨盼盼闹着杨亚南,想要让气氛愉快一点。
“嗯。”杨亚南勉强挤出笑容。
灯光都按熄了,只剩下杨亚南面前蛋糕的烛光。
杨盼盼又说:“第一个跟第二个愿望要说出来,第三个要摆在心里喔。”
杨亚南双手虔诚的合在一起,然后望着父亲。
“第一个愿望,我希望爸爸能长命百岁、健健康康。”
“那我不就成了老妖怪?”杨震把脸挤成一团,立时像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杨盼盼被逗得咯咯笑。“酷,以后就叫您老妖怪爸爸啰!”
三人顿时笑成一团。
“第二个愿望呢,”杨亚南换对着姊姊笑。“我希望姊姊赶快交到男朋友。”
“嗯哼,我说妳们姊妹俩要交男朋友,可得先问过我。”杨震扳起脸,假装端起父亲的架子。
“遵命,长官!”两个女儿很有默契的举起童子军的举手礼。
又是笑成一团。
杨亚南望着蛋糕,在心里许下第三个愿望--
希望下一次生日,我爱的人都能陪在我身旁。
“呼!”她吹熄了蜡烛。
七月二十九日,PM8:00
斑烈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温暖的床上,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在家里的床上。
“医生,病人醒来了!”一名身着护士装的女人低头看他,然后扬声叫了起来。
一名身着白袍的男人立刻来到床边,拿了一个小灯照着他的眼睛。
斑烈拿手遮光,然后看清了床前几位护理人员,一个念头钻进脑袋--
“我们获救了,对不对?”他兴奋的抓住医生的手。
“嘿,年轻人,记得我吗?”一位布农族的原住民挤开医生站到床边,一张黝黑的脸上满是笑意。
“啊,蒙大哥!”高烈一脸惊喜。这位原住民是一个电视台探险节目的向导,前天高烈与他们扎营在同一个营区,因而认识。
“算你走运,碰到我们!我们刚好迫营在那里,才救了你这一条小命。”
“谢谢你!谢谢你!”高烈赶紧握住恩人的手,连声道谢。“对了,柔呢?”他左右张望,“跟我一起掉进水里的女孩呢?她在哪里?”他想下床。“啊!”随即惨叫一声。
“小心哪!”医生按住他。“你受伤了。”
“柔呢?”高烈不顾大腿传来尖锐的刺痛,又坐起身。“她在哪里?”
“不要乱动,你的右大腿有一个很大的创伤,因为泡在水里太久了,已经受到感染,差点引起败血症,我们已经帮你切除了受感染的地方。”医生只顾着报告他的受伤情况,“还有,你的头部、还有双手都被划伤……”
“柔呢?”这些高烈才不在乎,他猛然扯住医生的衣领,将他拖至眼前,“她到底在哪里?我、要、见、她!”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医生被他的暴力骇住,吓得说不出话来。
“柔呢?”高烈又问。“你们到底把她藏到哪里去了?快把她还给我!”
蒙大哥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你要找的那个女孩子就在那里。”手一比,指向隔壁床。
斑烈随他手指比的方向看去--
那床上是躺着一个人,不过整个人都被白布覆盖住。
斑烈摇摇头,又摇摇头,不敢、也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那位女孩就没这么幸运了,一救上来就没有生命迹象了。”蒙大哥又说。
斑烈冷不防地放开医生,医生整个人跌坐在地。
斑烈狠狠地看了蒙大哥一眼,他抬起腿想下床,才站起来就因为拉扯到大腿的伤,整个人翻跌下床,刚好压到大腿。
“啊--”他忍不住大叫出声,痛得额头都冒出了汗。
“先生,请不要乱动,你的腿需要好好的休息……”
“不要碰我!”
斑烈推开上前帮忙的护士,他撑着床使力的站起来,用没受伤的左腿先跨出去,再拖着右腿,就这样慢慢的走到向隔壁床。当他终于走到病床前,雪白的绷带已被血染红,他站在床前好一会儿,几度伸手,又缩回,最后,他终于伸出手,颤抖的将白布一寸一寸地拉开,然后,他看到了欧阳柔的脸。
欧阳柔泡了水的脸肿肿的,但她看起来好安详,像是正熟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