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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夫人 第14页

作者:维多利亚·荷特

阿尔文很快说道:“在阁楼上有好多衣服。几大箱子的衣服。有祖母和曾祖母的,一到开舞会,她们总是穿起来猜迷儿……”

我举起一顶女式黑色水獭呢帽——显然是骑马时戴的。我把它戴到头上,阿尔文笑得声音都有点哽塞了。自我来到这个家庭以来,我觉得这笑声比什么都感人。这是一种不习惯如此大笑的孩子的笑声,她的笑容几乎带有内疚的意味。我决心让她常常大笑,而且丝毫不带一点自责的心情。

她突然控制住自己,象是想起了自己的处境。

“你戴上它看起来挺滑稽的,小姐。”她说。

我站起身来,走到长镜前面。看来肯定不象我本人了。在黑色水獭呢帽的映衬下,眼睛显得很明亮,头发的古铜色也显得更深。我确信看起来我比平时越发减了动人之外,那就是阿尔文所说的“滑稽”。

“一点儿也不象个家庭女教师。”她解释道。她抽出一件连衣裙,我发现这是一件用黑羊毛料子做成的骑装,镶着绠子和球形花边。这件骑装有蓝色领子、蓝色护腕,剪裁得也很讲究。我把这件骑装拎起来贴在身上比了一下。“我认为,”我说,“这一件会合适的。”

“试一试吧。”阿尔文说。接着……“不,不要在这儿。你把它拿到你的房间去穿。”她象是突然急于离开这间房子,拿起帽子,跑到门口。我认为她是想早点儿去上骑马课。如果四点钟要赶回来吃茶点,那就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拿起连衣裙,从她的手中接过帽子,走回我的房间。她则匆匆忙忙进了她的房间,我立即穿上骑装。

这件骑装并不太合适,不过我对衣着向来不讲究,正准备忘记腰身有点儿紧、袖子有些短的缺陷时,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人从镜子里看着我。我戴上水獭呢帽,对自己的装束十分欣喜。

我跑到阿尔文的房间,她已经穿上了骑装,看见我时,眼里闪出兴奋的光芒。她象带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兴致的眼神望着我。

我们下楼到马厩里,我告诉比利为阿尔文给巴特卡普备鞍,再给我另备一匹,,因为我们就要上骑马课了。

他带有几分惊讶望着我,不过我对他说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急等着开课。

一切准备停当,我给巴特卡普套上了缰绳,让阿尔文骑上,并把她带到了驯马的围场。我们在那里练了将近一个小时,当我们离开时,我知道阿尔文和我已经建立起了一种新的关系。她虽然没有完全承认我——那样要求也就太多了——但是我完全相信,从那天下午起,她明白了我不是一个敌人。

我倾注全力给她信心,我使她逐渐习惯骑马和对马谈话。我让她周身躺在巴特卡普的背上,仰望天空;然后我让她闭上眼睛。我给她讲上马和下马的动作要领。巴特卡普只不过在场地上遛遛,但是我确实相信这一小时结束时,我在使阿尔文消除恐惧上已做了大量工作;这就是我决定上的第一课的内容。

我吃惊地发现已经三点半了,我想阿尔文也是如此。

“我们必须立即回家,”我说,“要么我们就改变吃茶点的时间。”

当我们走出围场时,一个人影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我大吃一惊,原来是彼得·南斯洛克。

在我们往前走的时候,他鼓着掌。

“第一堂课到此结束,”他喊道,“一堂精彩的课。我过去还不知道哩,”他把脸转向我,又接着说,“骑马的本领也包括在你的许多技艺之中。”

“你刚才在看我们吗,彼得叔叔?”阿尔文问道。

“看了后半个小时。我对你们两位的羡慕是难以表达的。”

阿尔文慢慢笑了,“你真羡慕我们吗?”

“正象我总想说些赞美两位美丽女士的话一样。”他说着,把手放在心口上,优雅地鞠了一躬。“我从来不说一句假话。”

“直到此刻为止。”我刻薄地说。

阿尔文脸色阴暗了,我补充一句:“学骑马并没有什么值得羡慕的。成千上万的人每天都在这样做。”

“不过,从来没有人教得这么妙,也从来没有人学得这么耐心过。”

“你的叔叔是个爱开玩笑的人,阿尔文。”我插了一句。

“是的,”阿尔文近乎悲哀地说道,“我知道。”

“呃,”我说,“我们早该回去吃茶点了。”

“我想我是否可以受到邀请到书房去吃茶?”

“你来访是为了见特里梅林先生的吧?”我问。

“我来访是为了与你们两位女士一起吃茶的。”

阿尔文突然笑了起来;我可以看出她并不是没有被这个人的可爱之处——那是我料想到的——所感染。

“特里梅林先生今天下午很早就离了家,”我说“我不清楚他到底回来了没有。”

“老猫不在……”他低语着,他的目光在我的骑马装上扫视一遍,那副神态我只能用“傲慢”这个词来形容。

我冷冷地说:“来吧,阿尔文;我们得马上走,如果我们要不误吃茶点的话。”

我开始策马小跑起来,一手抓住巴特卡普的缰绳,向家里驰去。

彼得·南斯洛克在我们后面走着,当我们到达马厩时,我看见他正向屋子走去。

我和阿尔文下了马,把两匹马交给马厩里的马倌,就急忙回到我们的房间。

我月兑去骑装,换上自己的衣服,向自己看了一眼,心想穿上这套灰棉布衣我似乎显得那么单调啊。我对自己的傻气做了个不耐烦的姿势,拿起骑装挂到小橱上,决定一有机会就先问问波尔格雷太太,我穿这件骑装是否妥当。我想,下午这么做完全是凭一时的冲动行事,但我是受到刺激才采取了这一敏捷行动的,我认为,这是由康南·特里梅林的态度促成的。

当我拿起女骑装的时候,我在腰带上看到了名字。这使我有点吃惊,正如我凡想到有关这方面的每一件事,时不时都会使我吃惊一样。“艾丽斯·特里梅林”这个名字用清晰的小字母凸出装饰在黑色缎面上。

这时我明白了:那间屋子原是梳妆室;我看见的卧室正是她的卧室。我感到奇怪,阿尔文竞会把我带到那儿,把她妈妈的衣服拿给我穿。

我觉得心仿佛要跳出来似的,自言自语地说,这太荒唐了。还有什么地方能找到现代服装呢?不会在她说过阁楼橱子里,那里的衣服是为化妆舞会准备的。

我刚才实在可笑。为什么我不能穿艾丽斯的骑装呢?反正她现在也用不着了。我对穿旧衣服感到不习惯吗?

我大胆地拎起女骑装,把它挂到小橱里。我忍不住走到窗前,沿着一排窗子望过去,想认清曾经是她的卧室的窗户。我以为我认出来了。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然后我抖动一体,我穿了她的骑装,她一定会高兴的。我对自己说,她当然会高兴的。我不正在帮助她的女儿吗?

我意识到我在强使自己镇静——这太滑稽了。

我的常识怎么啦?不管我对自己说什么,我都打消不了这样一个念头,即我希望这件衣服原来属于除了艾丽斯以外的任何人。

当我换好了衣服,听到一阵敲门声,看到波尔格雷太太站在那里,我放心了。

“请进,”我说,“我正要找你。”

她大刺刺地走进我的房间,此刻我觉得对她很有好感了。在她身上有一种诸如必然能把幻觉一扫而空的正常神态。

“我给阿尔文小姐上了一堂骑马课,”我很快地说,因为我急于在她尚未来得及说明来意之前把衣服的事讲清楚。“由于我没有带骑装来,阿尔文替我找了一件。我想这是她妈妈的。”我走到衣橱那里,把它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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