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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夫人 第7页

作者:维多利亚·荷特

“现在,”我说,“上床睡觉。”

我和她都站起来,她说:“我自己去睡觉。我不是个婴儿,你知道。”

“也许,我认为你比你实际年龄要小些,因为你要学的东西还有许多。”

她想了想这句话。然后耸了耸肩,这一点,后来我发现是她的特点。

“晚安!”她说,对我下逐客令了。

“当你上了床的时候,我会来道晚安的。”

“没有必要。”

“不管怎么说,我会来的。”

她打开了从书房通向她房间的门。我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我感到非常沮丧,因为我认识到面临的问题的实际情况了。在对待孩子方面我毫无经验。过去每当我想到孩子们时,在我脑海里浮现的是些温顺的、深情的小东西。照顾他们是一件快乐的事情。现在我碰到的却是一个难对付的孩子。假如决定我不适宜承担照顾她的责任,将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呢?一个不能使雇主们满意的陷于窘境的女人将会怎样呢?

我可以到菲利达那里去。我可以听从所有人的使唤,做为一个老妈子了此残生。我可不是那种肯轻易依赖别人的人。我将必须找个别的什么差事。

我承认自己有点害怕这样一个事实。在未与阿尔文见面之前,我还没有意识到干这种差事我不会成功。我竭力强制自己不去展望未来的岁月,那时我可能辗转撩淬,永远得不到满足。没有那种重要的魅力,迫于生计而与世斗争——我就属于这类女人;对于象我这样的女人,命运会做出怎样的安排呢?

我想扑到床上痛哭,带着对残酷生活的愤怒痛哭,残酷的现实生活夺去我慈爱的双亲,让我生计无着地来到世间。

我设想自己满面泪痕地出现在阿尔文的旁边。对她来说,这是何等的胜利啊!那绝不是开战的办法,这一战,我肯定,无非是在我们两人之间重又点燃怒火。

我在室内踱来踱去,设法控制我的感情。我走到窗口,放眼望去,从绿茵芊芊的草坪到远处山峦起伏的乡村。我看不到大海,因为这座宅邸是背靠大海而建的,而我住在府邸的正面。我便越过府邸所在的高坡,望向那些绵延的山岗。

如此的美景!却如此没有平静,我想。内心是多么矛盾。我倚窗而立,探头向海湾眺望时,可以看到威德登山庄。两座府邸并立在这儿已有数百年。世世代代的南斯洛克们,祖祖辈辈的特里梅林们,定居在这里,密切交往,因此完全可能,一个家族的轶事就是另一个家族的轶事。

我从窗边转过身来,穿过书房向阿尔文的房间走去。

“阿尔文。”我轻声唤着。没有回答。可是,她就躺在床上,眼皮紧紧合着,合得过紧。我向她俯去。

“晚安,阿尔文。你知道,我们会成为朋友的。”我喃喃地说。

还是没有回答,她假装睡熟了。

尽避我十分疲乏,但是当晚的休息却落了空。我刚要入睡,又突然惊醒,这种情况反复了好几次,直到我睡意全消。

我躺在床上,环顾房间,只见在时有时无的月光下的家具宛如朦胧的人影。我有一种感觉,我并不是孤单的;在我身边有悄悄的耳语声。我产生一种印象:这座宅子里曾经有过悲剧,如今这种悲剧气氛仍然笼罩着它。

我不晓得这是否归因于阿尔文母亲的不幸离世。她刚死一年;我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情况下死的。

我想到对于人世表现出好斗面目的阿尔文。其中必有缘故。我深信,没有一个小孩会无缘无故地宣称与素不相识的人为敌。

我决心找出阿尔文抱这种态度的缘由,决心让她成为一个快乐而正常的孩子。

在睡意来临之际,天已放亮。白昼的到来使我宽心,因为我害怕这座宅子的阴森黑暗。这虽然有些稚气,但却是真实的。

我在书房与阿尔文共进早餐。她傲气十足地对我说,当她爸爸到家时,她就与他一道吃早饭了。

然后,我们就开始教学。我发现她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她比与她年龄相仿的多数孩子读的书都要多,对于功课的浓厚兴趣,使她的目光炯炯有神,几乎忘记了要在我和她之间维持一种不和谐局面的决心。我的情绪开始高涨起来,我思忖着早晚我的工作会取得成功。

午餐有煎鱼和米粉布丁。吃完饭后,阿尔文主动提出带我出去散散步,我感到我与她之间的关系渐渐有了改善。

这个庄园有些树林,她说要带我去看看。

我很高兴她会这样做,于是兴致勃勃地跟在她后面在林间漫步。

“瞧!”她喊道,摘了一朵红花,递到我面前,问我:“你知道这是什么?”

“是水苏花吧,我想。”

她点点头。“你应当摘几朵,放在你的房间里,小姐。这是避邪的。”

我哈哈大笑。“那是过去的迷信。我为什么要避邪?”

“都是这样嘛。他们在墓地里种植水苏花,是因为人们埋葬在那里,把它种在那里是因为人们害怕死人。”

“害怕死人才傻呢,死人是不会伤害任何人的。”

她把花插进我的上衣扣眼里。我深受触动,她插花的时候,面露亲切的表情。我有一个想法:她对我突然产生了保护的心情。

“谢谢你,阿尔文。”我和蔼地说。

她望望我,一切温柔顿时消失了,而代之以无礼的、满是恶作剧的神情。

“你抓不到我。”她嚷道,便跑开了。

我不想那样做。我喊道:“阿尔文,到这儿来吧。”但是她在树林中已经无影无踪,只听到她在远处的嘲弄的笑声。

我决定返回家去,但是林木蓊蓊郁郁,使我辩认不清方向。我返身走了一小段路,但似乎不是我们来时的方向。恐惧向我袭来,不过我自言自语:这太荒唐可笑了;这是阳光明媚的下午,这里离家不到步行半小时的路程。再说,我不相信这个树林范围很大。

我不会让阿尔文觉得把我带到树林、使我迷了路而开心。于是我断然地地树林中趱行;可是我越往前走,树木越茂密,我知道我们来时没有走过这条路。当我听到树叶劈啪作响,象是被人跟踪时,我对阿尔文的怒火升腾起来,我肯定这孩子就在不远的地方戏弄我。

这时我听到歌声,这是一种奇怪的声音,有点儿走调。这首歌曲在全国各地的客厅里都在唱着,但它并没有使我消除疑云。

“谁啊?”我大声问道。

没有回答,但是在远处,我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孩子,我知道这只能是小吉利,她曾从大门边的紫阳花丛后面窥视我。

我继续快速走着,不一会儿,只见树林逐渐稀疏,透过树丛我看到了一条路;这时我意识到我是置身于通向高地和大门的斜坡上。

索迪太太还象我来时那样坐在门边,手里不辍编织。

“怎么,小姐,”她嚷道,“原来你是出来散步的?”

“我与阿尔文小姐出去散步。在林子里我和她失散了。”

“啊,是这么回事。那么,她跑开了,是不是?”索迪太太摇摇头,这时她走到大门口,拽了拽身后的羊毛线团。

“我想她该会认识回家的路吧。”我说。

“我的天哪,那当然罗。这里的树林,没有哪一处阿尔文小姐不熟悉。噢,你还弄到了一枝水苏花。噢,那很好。”

“阿尔文小姐摘的,她非要插进我的扣眼里不可。”

“啊,是这么回事!你们已经成为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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