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医生的眼光来看,他认为好友非常需要一剂镇定剂,要不就是一位心理医生,但是以他现在恶劣的心情来看,他可能只会把针反插在护士身上,顺便海K医生一顿,借此消气,所以还是任由他去吧!
端起自己的曼哈顿轻啜了一口,赵恭禾心思一转,想到昨夜被紧急送医的女病患,年纪轻轻却患了不治之症,当医生的他没什么感伤只是觉得惋惜,不过或许还有更多的讶异,因为她竟然是恩师的干女儿。
恩师和师母全到了医院,两人表情都很平静,看得出早就知晓此事,但是任谁都知道愈是平静的表情往往藏着愈多的哀伤,而且听师母的说法,那位女病患曾吃过很多苦啊!
偶尔他会疑惑为什么好人总是命不长?每每看着那些向神明祈祷的病患家属,他总是忍不住也会惆怅起来。
“这世界需要奇迹。”叹了口气,赵恭禾说出自己的想法。做医生这么久,心早就让那些数不清的生生死死给弄麻木了,但是偶尔他还是会奢望有奇迹出现,拯救那些善良的人们。
“奇迹?”湛苍冷哼了一声,“这世界就算有了奇迹也不会改变什么,人心太黑暗。”
“别说得这么偏激,小心上帝听见了,你一辈子都得不到奇迹。”赵恭禾睨了眼若有所思的好友。
“我不需要奇迹。”湛苍说得很绝对。他不需要奇迹,一如他也不需要爱情。
看着明显伤得不轻的好友,赵恭禾张口想安慰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却很不识相地震动了起来,不用想一定是医院打来的。叹了口气,他认命的接了电话,却忍不住在心里抱怨,为什么做医生的永远没有轻松的时候?
一分钟后,赵恭禾切断电话,转过头看向湛苍。“我要回医院了,你一起来吧!”
“我干嘛要去?”
“来拿你父亲堆的东西。”想到办公室里那成山成堆的东西,赵恭禾就忍不住翻白眼,“你失踪这么久,全世界只有我知道你的去处,每个人就把东西往我那里丢,你再不来拿,我真的会被院长开除。”没有哪个院长喜欢自己的医院被人拿来当储藏室的。
“那就拿去丢。”
“要丢也是由你去丢,别赖到我身上。”
看了眼好友闪着精明的眼睛,湛苍冷哼了一声,丢下五张千元大钞后,率先起身走出PUB。
※※※
安德医院里。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把东西拿给你。”
“嗯。”湛苍淡淡应了一声,伸手想从口袋里拿香烟,却发现自己早就戒烟许久,根本就没香烟,但是此刻他毫不介意自己破戒。
看了头顶上方的方向指示牌,湛苍转过身,朝贩卖机走去,却在经过东侧病房大门前因为一抹熟悉的人影而停下脚步。
“你说什么?!”东侧病房内,单澄潞狠狠揪住眼前的白袍,对着前一秒还为自己的长相惊艳的年轻医生大声咆哮,美艳的脸庞堆满了愤怒,像极了一只母夜叉。
“小……小姐,你冷静一点,根据诊断报告真的是末期了,我们也没办法。”
“你骗人!这不可能,一定是你们判断错误了,庸医!一群庸医!我要换医院!”单澄潞不敢相信接到一通陌生人的电话来到这里后,听到的竟然是这种答案。
“我们没判断错误,许小姐的干爹也在,他也是医生,而且就是他将报告给我们的,你不信可以问他。”年轻医生微颤地指着身旁的老医生。
单澄潞利眼一扫,瞪向一旁白发苍苍的老医生。“不可能,不可能对不对?”
老医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开口的是一旁的妻子,也就是老护士。
“你是澄潞吧?”小茉曾经交代过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她心头最放不下的两个人,所以她也就没通知任何人,但是为何人会出现在医院里?老护士暂时压下心中的疑问。“我是小茉的干妈,这么晚你还特地赶来,真是不好意思。”
“我不想听废话,我只想知道如茉是不是……是不是真的患了癌症?是不是真的……真的快死了?”
看着那恐惧又哀伤的眼眸,老护士鼻头一酸,却拼命忍住不哭,她答应小茉不会哭的,至少别在她面前哭。
深吸了好几口气,良久,老护士才缓缓开口,“是真的,知道的时候已经是末期了,小茉不想让你伤心,所以——”
她悲痛的打断老护士未完的话,“不!不不不!你骗我!你骗我!前几天她明明还好好的,她还跟我一起喝咖啡聊天,她不可能……不可能……”看着那伤心欲绝的老眸,单澄潞只觉得脑筋一片空白,拒绝相信的声音也卡在喉咙无法发出。
天下父母心,有谁会拿自己的子女开玩笑?所以这全是真的?
如茉真的快死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忽然出现的声音让单澄潞空白的思绪起了波涛,于是她缓缓转过身,看着突然出现在角落的熟悉身影,下一秒,美艳精致的眼眸落下一行清泪。
唯一的心愿??
为什么她现在才发现?
第十章
靶到一股深沉幽暗的注视,沉睡中的许如茉缓缓睁开眼,对上少了光芒的幽暗黑眸。
半晌,秀容平静无波,一如那从苍白唇瓣吐出的语言,平静得没有任何波动。
“你违反了规则。”当初说好分手后就别再见面,他们当初明明说好的。
“你也违反了规则,不是吗?”原来她欺骗他的事比他知道的还多。
想起自己对他的欺瞒,许如茉眼眸一黯,缓缓地转头看向窗外。
“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不需要知道。”
“该死!我当然需要知道,我有权利知道。”
他被欺骗,他该感到愤怒的,可是此刻他却是心痛大于愤怒,打从听到单澄潞和老妇人的对话后,他的心就一直揪疼得难受。
“为什么?知道了又能如何?你不会为我难过,也不会因此感到心痛,无情如你,根本不会有任何感觉,如果我真的告诉你,或许你还会因此拒绝参与那场游戏,因为没有人会喜欢跟一个将死之人玩游戏的。”
“你不会死的,告诉我,这又是你欺骗我的一个把戏,你根本没生病对不对?”捉住吊着点滴的细臂,湛苍不明白心底的恐惧来自何方,更不明白自己的手怎会微微颤抖。锁住那憔悴苍白的侧容,第一次,他希望自己看到、听到的一切都是谎言,都是演戏。
“对你而言,这个答案不重要,所以请你别再询问,离开这里吧,我们说好分手后就只是陌生人,别再出现在对方面前的。”
“不,你不告诉我答案,我就不离开!”扳过她始终逃避的面容,他神情激动的问:“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演戏,是你想骗取我的同情后再玩弄我的把戏,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对上那不再惬意无情的黑眸,许如茉一愣,内心瞬间闪过一丝惊惧,但是她立刻将之遮掩起来,换上一张高傲无情的面孔。“哼!竟然被你识破了,我还以为自己演得很好呢,看来你真的是学乖,变不好玩了。”语毕,她坐起身,一把扯掉手臂上的针头。“讨厌,这支钉算是白扎了,痛死人了。”
“不!”
没有被她刻意营造出的无情骗过,湛苍反而往后踉跄了一步。不敢置信地,他对上那双始终澄澈晶莹的秀眸。
见他脸色微变,许如茉内心的惊惧又加深了一分,于是连忙加深脸上无情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