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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格格 第14页

作者:纪莹

只恨她当时一清醒才想阻止,便让人将她带至另一辆马车,更甚者竟喂食药汁,让她整整昏睡了一日。

“临巧,我没事。倒是你,和那六名男子在一块儿……”

“没事,临巧没事。几位侠士对临巧满好的,一路照顾临巧,临巧没吃苦。”

“那就好……”

这样她就能安心的离开了——

“格格……心里是否有事?”毕竟和格格相处了近六年,也较他人清楚她的心性。格格的个性本就与世无争,若有任何事皆是往自个儿心里头藏,当她让事情困扰着自身时,这哀愁、支吾的声调便会出现。

“不,我没事。”芙蓉勉为其难地笑着,那模样比哭更让人心疼。“临巧,若我离开,你能找人替你上知县府通报吗?”

临巧心惊地问:“格格,你话里是啥意思?为何临巧听来倍觉心惊?”

“我没啥意思,只要希望你能找个人上知县府向当地知县通报一声,让他带人来解救你。”

“解救临巧?格格呢?”

“我……怕是离不了了……”

“格格,那无赖是否对你做了什么事?”临巧惊喊低呼:“格格,你别吓临巧!若你出了事,万岁爷怪罪下来,临巧的性命不保那倒是其次,临巧不愿见格格让人给欺负了。”

“不,我没被人欺侮,只是……”不能再说下去了,若让临巧知悉她决定寻短的念头,怕是连段牧槐都知晓了。

“格格……”

“我只是有些累了。”芙蓉按住额际假装头疼。

毫无机心的临巧一见芙蓉此等病恹恹的状态,连忙扶着她在床上躺下。“格格你躺会儿,我让冷大哥来替你看看……”

“不必了!只要躺会儿就没事了,只是舟车劳顿嘛!不需看大夫的。”她故意转移话题。“辜辛是何许人?”

“辜辛呀!”一说到辜辛那见着了女人便满脸通红的家伙……嘻嘻,还挺有趣的!

“临巧,你对辜辛动心了是吗?”

“那家伙!才不呢!临巧怎会对个怕事、怕女人的粗人动心!临巧喜爱的可不是他……”临巧惊觉失言,连忙捂住嘴。

“临巧喜爱的又是何人呢?”她非常高兴临巧对十五哥的爱转移了,否则若照她这般痴情的状况下去,怕是到最后会因得不到十五哥的青睐抑郁而终。

“我……”临巧酡红了粉颊,低头羞怯不语。

“临巧,告诉我吧!我也想知道这世上有谁比十五哥更能让你动心。”芙蓉抬起临巧下巴道。

“是……是冷大哥啦!”哎呀!教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说出自己喜爱之人,多丢脸呀!榜格最讨厌了啦!老喜欢惹得她面红耳赤……

“冷大哥?”

“就是那武功盖世却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的冷云风嘛!听说他是天地会的军师耶!”冷云风的盖世武功,不仅让临巧倾心,他那冷绝不苟言笑的个性才是真正的男人嘛!哪像女娃儿般的欧崭岩!

“冷云风是吗?”段牧槐在她面前曾多次提及,她是好不容易才记下这名字。

“对了,就是冷大哥。不过,他似乎不喜欢临巧,老躲着临巧。”她情路如此坎坷,可不是一般女子所能相较。还真可悲!先是身为万岁爷的答应,无法向十五阿哥表明浓烈爱意;现在又遇上一个冷云风,竟避她唯恐不及,她这是生得怎么着?难道真长得其貌不扬或难以入眼吗?

“何以见得,既能入宫成为皇阿玛的答应,自是样貌比一般女子来得柔雅、清丽,有谁能抗拒得了临巧呢?”这番话可不是哄着临巧玩的,确实字字属实。

“格格,这几日过得可好?”

“好,如同你所说的,没吃过苦。”她故意忽略身上因整夜骑迅风而磨破皮和让粗布弄伤的肌肤。

“沐浴包衣呢?格格乃万金之躯,谁来服侍格格更衣、沐浴呢?”

“段香主找了丫环来服侍我。”

“陌生的丫环格格使不惯,临巧来了就好,有临巧服侍格格,格格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临巧,你先回房休息吧!跋了几天的路,也该累了。”芙蓉有所企图地急着赶临巧离房。

“临巧不累,先服侍格格睡着后再离开。”

“不需要了,先离开。”

“格……”

“临巧,你在这里看着我,睡不着。”

“那……临巧这就下去了。”临巧离开房间,一路上思索着格格的反常,却始终模不着头绪,想不清格格到底哪儿不对劲。

“临巧!”

这声音……

“有事吗?”临巧冷冷地瞪着眼前的男子,口气极为不悦。

欧崭岩大刺刺地拉住临巧的手腕,不容她抗拒地拖着她走。

“欧崭岩,你到底想怎样?”

☆☆☆

芙蓉在临巧离开之后,便坐起身。怆然地望着窗外热闹的景致,有些失神地笑着。她不是一向最讨厌嘈杂声吗?今天却觉得窗外市集的叫卖声挺好听的……

春天的脚步已明显地降临大地,不禁让她想起了长那片娇女敕的梅林,恐是这会儿已完全凋谢了吧!她回忆起自己这一生待在宫里没让她增长任何见识,只能透着一册册古籍来增长知识。

她隐约记得最清楚的是当初皇额娘抄在绢纸上的一首词,据传那是陆游当年在绍兴沈园与昔日相恋爱人相遇时,感慨万千而题在园中粉墙的,名为“钗头凤”——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绫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这是怎生哀愁的绝词!两相爱,却难容于世人,便如同这首词般错、错、错!

这又何尝不是她和段牧槐的写照呢?

两人身份上的差异,很难让世人赞同,何况,他恨皇阿玛入骨,这既不是一天造成的,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消逝。挟持她,仅就以做人质为要;姿意接触她身子也仅就欲念而言。

若为了皇阿玛好,她便只有一死相抵。若他执意要处处与皇阿玛为敌,那如以她的性命来交换呢?早在他瞧见她半果着身体开始,她便是不该苟活之人,若不能拥有仅剩的清白离世,她的尊严又何在?怕是留待后世批判,让皇阿玛无颜……他便是如此想着吧?想让皇阿玛丢脸,让皇阿玛羞愧。

芙蓉解下腰上纯白绸巾,握在手上盯着,然后往上一扔绕上横梁,在下处打了结……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这次第,怎今一个愁字了得。”的确,载不动许多愁。她现在的心境便是如此,心中千千万万绪,这怕不是一愁字了得。想了却残生,却一时踌躇了……心中莫名地闪过段牧槐的身影,这是怎么着?她的心让他绊住了不成?

别忘了他恨她入骨,想得到她的身,却不见得要她的心。若心不要,身子给了他又如何?她便形如槁尸,和冷宫里的嫔妃有何两样?

芙蓉站上了凳子,头越过了白色绸巾。此刻的她已没有任何念头……下了决心,便踢开脚下凳子,生死瞬间的挣扎让人很难适应,但没多久即已安于那股即将离世的平静与解月兑。

这辈子她只愧对两人,那便是生养她的父母,枉费了皇阿玛对她的疼爱,只能以此来报答皇阿玛对于她的养育之恩与百般疼惜。若能让段牧槐卸下心中对皇阿玛的恨念,她这般牺牲又何尝不好呢?咳……咳……现在她终于知道让皇阿玛赐白巾自缢的人有多痛苦了,这滋味确实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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