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生难不成怀疑自家人?”往这方面推测并非瞎猜,是时机巧得令人不得不如此想。
“老实说,我并不确定,但是这件事是发生在本公司人事调动之后,这或许是一条可行的线索。”他说得中肯,不妄下定论。
丁语扯动唇角,打翻他的推论:
“我守在你身边这么久,许家人安静得跟小猫似的,若他们真有害你之心,下手的对象也该是你才对,找个外人有何用!”
丁女乃女乃敲了孙女一记响头。
“不了解状况的是你。倘若蒋先生出了意外,许家人仍捞不到油水,别忘了蒋家尚有另一名强人。”她指的是白手起家的蒋父。
蒋绍德轻浅微笑,十分佩服丁女乃女乃的机敏。
揉着被打痛的头,丁语低声抱怨:
“我就是这样被打笨的。”
丁女乃女乃睨了孙女一眼,随即面对蒋绍德,道:
“既然如此,我就从许家下手,一方面也替你注意他们的动静。”
“女乃女乃,那我呢?我要做什么?”
“你啥事都别管,还是乖乖跟在蒋先生身边。别忘了你正在工作中,半途而废可不是枪神做事的原则。”
“喔……”
不情愿的态度表现在无精打采的脸上。她原以为可以趁机抽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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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平扬心绪不宁的回到家中,就连母亲关心的询问也恍若未闻。
“爸爸呢?我有急事找他。”他的脸色惨白,额头汗湿了一片。
“他在书房里看书,你先吃饭,等一下再上楼去。”许母接过儿子的公事包。
“我不吃。”
他急急忙忙上楼。
“平扬!”许母摇摇头。“这孩子真是的。”
许平扬一把扭开门,就见父亲坐在书桌前翻阅书籍,边听着音律平稳的古典乐曲。
许杰超头未抬,轻声斥责道:
“愈大愈不懂规矩,你的好教养全还给学校了吗?”
许平扬轻轻带上门,十余坪的书房成了隐密的谈话场所。
“爸爸,郭常董性命危急,您怎么能悠哉的看书、听音乐!”他激动的提高音量。
许父合上书本,抬眼看着惟一的儿子。
“你到医院去了?医生说了些什么?”
“郭常董年事已高,加上失血过多,恐怕捱不过三天。”
他抓着乱发,懊恼、悔恨的情绪啃着他的良心。
许父的脸闪过一抹高深莫测的笑。这件事并未造成他的愧疚,成功不是心软就能达到的。
“所以,你是来兴师问罪?你怪我手段残酷,平白夺去一条人命?”许杰超口吻平淡,全然不把儿子的指责放在眼底。
“爸爸!”
许平扬上前半步,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他敬爱的父亲竟然把生命看得如此轻贱!
“这跟您当初承诺的不一样,郭常董是因我而死的啊!就算我再怎么不服董事会的裁决,这样的结果不是我想见的!”他挥动手臂,跟自己生气。
许父站起身,关掉不符合气氛的古典音乐,倒了杯酒递给儿子。
“平扬,冷静点。”
“您叫我怎么冷静!这件事是我一手造成,我从没想过用这种方式得到一切!”他大吼。
啪的一声,许父掴了儿子一巴掌。
“没用的东西!教育你这么多年,你愈活愈回去了。收起你的慈悲心,站在顶端的成功者势必要丢弃一些东西!”许平扬跌倒在短毛地毯上,脸上的金边眼镜飞掉在门边,汗水浸湿了他身上的白衬衫。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强迫我丢弃良心?”此刻的他既懦弱又自怨,不复往日的斯文、自信。
许父冷哼了声,拿了根雪茄抽着,白色烟雾飘浮在他冷漠的脸孔旁,徐徐上升。
“你以为只有你一人沦落地狱吗?”
“爸爸,您……”许平扬睁大眼,心知有一件他不知晓的事即将公。
许父吸了一大口雪茄,道:
“记不记得蒋绍德出车祸的事?”
许平扬猛地抬头,一脸不可实信。
“真可惜没能一举解决掉他,否则我们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许父拉起儿子,接着道:
“许家人为蒋家出汗出力,打下大片江山,公司一半以上的资产都是我们应得的,爸爸这么做无非是想拿回我们的束西。你姑丈私心大,有了儿子就忘了我们这些开业功臣,我倒要看看那小子有何能耐!”野心的眼闪着贪婪之光。
“这……”许平扬压根说不出说来,父亲的强大野心笼罩着他的渺小。
“放心,一切很快就会过去,你我的手都没有弄脏,那个人会替我们完美的解决所有阻碍。”
许平扬沉默的闭上眼。身旁的父亲让他感觉好陌生、好遥远,而他再也无法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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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集团董事之一郭金鑫宣告死亡,报纸、电视仅是小小的报导此事,相较之下,前日爆出未婚生子的艺人绯闻事件则占据了各大报的头条,不知是人类的记忆力太差抑或是新闻的保鲜期太短,热极一时的社会新闻就这么被淡忘。
不过,有一个人却相当在意这件事。
“死了。”
丁语啃苹果的嘴不停,不过深锁的双眉透露了愤怒的情绪。
“你想去祭他的话,我会带你去。”蒋绍德注意到身旁女人的情绪变化。
“我跟他非亲非故,干么去祭拜!”
啃得干净的果核被丢到垃圾筒,她又拿起桌上的水梨,连皮咬着吃。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很愧疚。”
“你少多嘴!人又不是我害的,我何必愧疚?倒是你,他是你公司的人,好歹你也表现一下伤心之情。”被猜中心事是很没面子的,尤其是让他看穿心思。
“恼羞成怒了。”蒋绍德笑道,没有恶意,仅是逗人的调侃。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笑!你看不出来我心情很不好吗?”
她心情荡到谷底是事实。想她出道不过短短半年,从没有任何人因她而失去性命,尽避她所做所为并不见容于世,甚至成为警方通缉的重大犯人,但是她所坚持的原则就是她选择这项工作的原因——起初是有那么一点虚荣心,一点点自以为是的侠义情怀,然而当有人失去了性命,她最初的决心却开始动摇了。
她甚至起了怀疑——尽避凶手不是她,但是那人冒了她的名,无论走到哪里,她都将背负着这项不属于她的罪名。
一双男人的眼盯看着失神苦思的她,蒋绍德无意去打扰她的沉思。
无论怎么看她,他都无法将她与杀手联想在一块——她青春洋溢,活力四射,保有纯真的孩子气,若她愿意,他会给她一份好工作,让她远离黑暗世界。
“后悔吗?”他出声询问,将她拉回现实世界。
“后悔什么?你问得没头没脑的。”
丁语眨眨眼,继续啃着水梨。
“别装傻,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她吸口气,道:
“后悔又如何,不后海又如何,做过的事也无法抹灭,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考不考虑月薪十万元的好差事?”他企图以钞票救赎她。
“不不不,说好三个月就三个月,我不会再续约。”就说他很好,这回又拿钞票引诱她。
“你误会了,我会给你一份朝九晚五的正常工作,这是你过平凡人生活的好机会。”他很少有心想帮助人的。
梨子核被丢到垃圾筒与苹果核相见欢,丁语瘪瘪嘴,抽了纸巾抹手。
“就说我讨厌跟雇主接触。少一副施恩的口吻,要工作我随时可以上街找,再不然网路这么发达,随便上人力网写履历,就有一大堆工作找上门,你的好意就省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