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朱艳,商无极扬起一个极为潇洒的笑容,“你说对了,我试过!先告诉你,我很疼马匹的,你要是折损了马,我会要你好看。”
“这句话请留给你自己,我受的武艺训练可不是白受的。不说废话了,站定位便开始吧!”朱艳和商无极双双熟练地把马控制到同一线上。
“开始!”朱艳手一扬,飞也似地冲出去。
商无极也以几乎不相上下的速度与她并驾齐驱,风驰雷骋,朱艳的马尾在风中吹成一道跳跃的直线。景物迅速向后退,彼此都知道对方是善骑术之人,因此谁也没放水,全神贯注地用尽全力奔驰。
全速前进之后,眼看着断崖迫在眼前,一跌下去不粉身碎骨也会被急流吞噬,但他们俩没有一人放慢速度,直到最后一刻,朱艳刹住马身,整匹马在半空中扬起嘶吼,离崖边仅只一寸,朱艳像与马融合为一体般稳稳坐在马上。
“是我赢了。”她神采飞扬地侧头望向停在身旁的商无极,他也是只离悬崖一点点距离,但还是略逊一筹。
“你要我答应你什么事?”商无极笑问她,他还真没想到连骑马都会败在朱艳手上。
“我还没想到,不过像你这种身价的男人可以任我要求一件事,这样子的机会我还是保留久一点比较好。”朱艳笑吟吟,说完便翻身下马,牵着马站在崖顶上,崖顶的风比较强烈,吹得她衣袂飘飘。
“我以后绝不再跟你比试任何东西,有任何东西是你不会的吗?”商无极也下马站到朱艳身边。
“嗯,我不会做生意,也不会数数儿、拨算盘。”朱艳笑着说道,“你别瞧我出生入死为主公卖命这么多年,可没赚到多少钱呢!”
“不会赚钱也没关系,我赚的钱绝对够你用。”他目光落在断崖前方的山峦,话里的暗示让朱艳略微惊讶地侧头看向他,见商无极没什么反应,朱艳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便转移话题。
“你是怎么赚到鹰扬山庄这片产业的?”这个山庄几乎就是两县交界处的一整个山谷。
商无极笑道:“你终于问起我的过去了,我还以为你不关心呢|.”
“你知道我很关心,只是我不想勉强你告诉我。”
商无极温柔地望着她,“我很高兴你关心,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不过不是个有趣的故事就是了。”他顿了一下,“我是一个官宦之女的私生子,三岁大时,她就舍弃父亲和我,嫁给比父亲有钱有势的男人。落魄的父亲常对我拳打脚踢,而且我们贫穷到每日在路边乞讨。”
“我五岁时因为思念娘亲,再加上父亲也无力抚养我,所以带我去找我母亲,结果我们被我母亲的丈夫赶出来还毒打一顿,因为我母亲说她不认识我们。后来大概是怕我们再出现阻挠她的富贵生活,她使尽了手段要埋葬她那段不光彩的过去。结果父亲被她雇用的手下杀死,六岁的我被卖去做僮仆。”
商无极用极为不在意的平淡语气描述这段惊心动魄的往事,但朱艳感受得到他心里浓厚的恨意。
“做僮仆很辛苦,不被主人家当人看,后来在我八岁时被转卖到如姬她父亲的布庄,就是在那里认识同是长工的阮文和宋大元。如姬的父亲虽然不见得对我们多好,但因为他想培养我管帐,所以给了我识字的机会,就这点来说,我一直当他是我的恩人。由于我并不甘愿一直做仆人,所以我逃出布庄,对身无一技之长的我而言,赚钱最快的方法除了当佣兵别无他途。”
朱艳心下恻然,她晓得佣兵的生活几乎是个活地狱,为出钱的人上战场,是在赌命。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孩是如何靠当佣兵活下来的?可是她知道商无极毋需怜悯和同情,因此她只是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他。
商无极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微笑,“为了活下去,我做了许多肮脏事,拿钱替人打仗之外,在战场上我一定洗劫死人的钱财。直到我存了一笔为数不小的金钱,也在战场上结交不少三教九流的分子,然后我开始做生意。阮文也是在那时加入我,跟我一起创业。
“钱滚钱很容易,而且也许我有这方面的天赋,我赚得得心应手,但要赚大钱就必须靠拢那些上流人士,因此我花钱请人教我上流社会的仪态和学识。我学得很快,而且比任何人都努力,渐渐建立起自己的规模,而以前在佣兵那里的人脉也帮了我不少忙。一步一步,我吞并了许多家店,其中也包括如姬的父亲。我痛恨贫穷那种无力的感觉,不断试着爬上金钱的顶端,这个美丽的鹰扬山庄就是这样来的。”
说完后,商无极默默别开视线看着悬崖下面的急流,其实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他没有说,那就是他想要复仇。他不敢说,因为他不想看到朱艳厌恶的眼神,但他真的不能放弃。
就像读出他的心思,也像读出他的隐藏,朱艳伸出手臂环住商无极的颈项。“不知你是什么样的人时,我就对你钟情,知道你的一些事情后并不会改变我对你的心意,如果你能过得幸福那就好了。”
朱艳把自己的头靠在商无极的肩膀上,她和无极都是受伤的小孩,要怎么样才能抹去无极的恨?就像无极为她抹去伤痛一般?如果能让无极过得比现在快乐就好了,即使一点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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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商无极好像喜欢上你了。”如姬坐在凉亭里瞧着正在一旁绣花的朱艳。
朱艳很会裁缝,也会做菜,如姬真的很气,同样身为女子,朱艳为什么样样都精通呢?她既嫉护朱艳又无法厌恶朱艳,最后她只能对这个待情敌过于心软的自己感到不甘心。
朱艳听到如姬声音里的不甘愿,回过头来温柔地望着她,“我也不晓得他是不是喜欢上我,我很爱他倒是真的。妹子,你讨厌我也没关系,不过我很高兴认识你这样的人,不知是不是风土民情的关系,我觉得妹子比我们日朔国的女子都直爽大方多了,当然,也可能是妹子你自己有一股很特别的魅力吧!”
如姬被夸得哑口无言,每次都这样,就是朱艳这种笑脸迎人、似乎完全没有脾气的样子,让她拿朱艳一点办法都没有。难怪在追求商无极的路上,她从来没有这样兵败如山倒过。
正当如姬沉思之际,一个黑影抓住她的视线,“那是什么?好可爱!”看到一只雪白圆润的小鸟飞到她们身边,如姬不禁赞叹。
朱艳抬头一瞧,心里一阵抽紧,那不是主公的信鸽吗?“这种鸟叫作鸽子,你从来没见过吗?”朱艳一边笑着替如姬解惑,一边招呼鸽子停到她的手上。
丙然,鸽子的脚上系着一张纸条,朱艳不着痕迹地顺手将纸条塞进衣袖里。
“我从来没见过,这鸟怎么那么乖巧,还停在你手上?”
朱艳用双手把鸽子捧起,困在手掌围成的圆圈中。“你喜欢的话,那我们拿个笼子来养它好了。”她不想让这只鸽子回到金国公那边,说是逃避也好,她想假装她从未接获这只鸽子传来的讯息。
“真的可以吗?”如姬的眼睛散发出少女特有的光彩。
“嗯,鸽子这种鸟很容易被人驯养的,你拿去。”朱艳把鸽子交到如姬手上。
如姬高兴地、小心翼翼地捧着它。“那我现在去找个笼子来装它。”她立刻起身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