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这女子唇畔含笑,粉面藏娇,娇艳婀娜,妩媚中又显着俏丽,顾盼间神韵流动,仿佛要从纸上走出来。
“真是好看啊!”欣羡地赞叹着。将来,它也要变得这么好看。
“你在嚼嘀咕咕什么?”魏然则一进来,就看见它冲着一幅画出神,走近一瞧,认出是以前那个偏偏,不免狐疑:师傅这儿怎么会有偏偏的画像?而且,连他这个外行也感觉到,作画者对画中人浓浓的爱意……师傅不是对偏偏有什么不应该有的情感吧?所以他才千里迢迢把投胎后的偏偏寻来,悉心教,所以他老是护着偏偏任由它欺负他可怜的徒弟……不对,不对!师傅怎么会喜欢偏偏?师傅是道行高深的神仙,根本不会有那么无聊的念头,师傅只是同情偏偏,小家伙孤零零地,师傅是神仙,有仁爱之心,他对偏偏只是师长般慈祥的关怀,师傅不会喜欢偏偏……
“你坚持这种想法就对了。”止虚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吓得他几乎跳起来。
“止虚。”偏偏欢快地跑过去,直接跳到他怀里。这一幕景象又让魏然则浮起不该有的联想。
“要叫师傅。”止虚纠正偏偏的用词。
偏偏眯眯笑,没有意图要改。师傅这个词,在它心目中,等同与另一个称谓,这两个称谓,都应该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尽避它不清楚那个人是谁。
“止虚,画里那个是谁?”偏偏歪起脑袋问,“她长得真好看!你跟她很熟吗?邀她来玩好不好?”经常可以见到她,它一定能变得像她那么好看。
“她已经不在了。”止虚说。
“哦!”偏偏点头,“原来她死掉了。止虚,你还没告诉我她是谁?”
“她是我一位好友一生中最爱的女子。”洛阳王将这幅画托给他保管,也因此,让偏偏看到,大概是冥冥中的安排。
“最爱的女子?”偏偏疑惑地眨眨眼,“最爱,是不是最漂亮的意思?”
“算是吧。”
“那——”偏偏继续发问,“你那位好友又是谁?他是不是也不在了?”
止虚点点头,微笑道:“我那位好友,俊美优雅,超凡月兑俗,而且博览群书,通晓古今,精擅六艺,制得一手好酒……可惜,天不假年。”所谓有得有失,大抵如此。
“哇!”偏偏啧啧称奇,“他岂不是很——厉害?好像比你厉害好多哟!”
“的确如此。”
“止虚,”偏偏试探着问,“这幅画给我好不好?”既然人已经死了,它只有对着画花心思。止虚说过,用不了多久,它就可以修成人形,好不容易有个范本,当然要好好把握,但是这是止虚好友的遗物,不晓得他肯不肯?
“你真的想要?”止虚看住它,问。
“嗯!想。”偏偏用力点头。天知道它有多想将这幅美美的画据为己有。
“那,你必须答应我好好保管,不得有损伤。”这幅画保存在偏偏那里,也许是最好的归宿。
“好!好!好!”偏偏心花怒放,跳下去把画重新卷好,美滋滋地回自己的窝里去了。
☆☆☆
几天后,止虚带着偏偏下山。
偏偏两只前爪搭在止虚肩上,趴着脑袋向后张望。因为那幅画的关系,它对来往的各式各样的人有了新的兴趣——哎呀!不比不知道,一比之下,这位姑娘简直不能看,可怜哟!那位呢,马马虎虎吧……它一双眼睛瞄啊瞄,瞄到前边一个人身上掉下一只钱袋。
“喂!那个人,你的钱掉了。”偏偏好心提醒那个糊涂的男人。男人回过头,果然看到自己掉在地上的钱袋,连忙捡起来,想要答谢,一时又找不到那位好心人的所在,眼前倒是有个男人,可他是背朝着他的,他肩上伏着一只小红狐狸,一双大黑眼眨巴眨巴地瞅着他,总不该是它吧?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不懂礼节,我帮了你你都不道声谢吗?”
他还在疑惑的当口,小狐狸开口说话了,正是先前叫唤他的清脆的童音,“不用东张西望,是我在跟你说话。”
没错,他看得一清二楚,是这只小狐狸在说话。狐狸讲起人话来了,我的妈呀——妖怪啊!他回过神来,撒腿就跑。周围的人听见妖怪这两个字,也不管妖怪身在何处,是何模样,全都拼了命地逃,一时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片刻之间,一条热闹的大街变得鸦雀无声。空荡荡的街道上,只剩下止虚和他肩上的小狐狸。
“这个……”偏偏吞吞口水,“他们都是被我吓跑的吗?”它又不是第一次来到人群里,以前他们都没被吓到,这次是为什么?它长得这么可爱,怎么会吓到人?它不明白,一只小狐狸,和一只会说话的小狐狸之间,有很大区别。
“他们见过的狐狸都不会说话。”止虚言简意赅地说。
“原来如此!”偏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可是,我还是不大懂,人不是也有的会说话有的不会说话吗?会说话有什么大不了,值得吓成那样?”
“人们都以为与人不一样的动物是不会说话的,大家见到不常见不了解的事情,总是会生出畏惧之感,害怕会受到伤害,”止虚停一停,说,“好比我现在要是发起火来,你也会害怕。
“你才不会呐!”对于这一点,偏偏坚信不移,止虚最厉害不过是板起脸不说话,连魏然则认识他这么久,都从未见他发过火。
“我也希望不会。”
“止虚,”偏偏学而不厌,“那妖怪是什么意思?”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话。
“妖怪就是大家对那些与众不同的事物取的名字,比如会走路的椅子,会唱歌的鱼,还有你这个会说话的狐狸。
“哦!那——你和然则也是妖怪。”偏偏很肯定地说。
“为什么?”止虚很有兴趣听听它的高见。
“你们也和大家不一样嘛!大家都不会飞,而你们会飞,你们还会很多别人不懂的东西,还有……”
“还有?”
“是呀,你认识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人,他们也是妖怪。”它指与止虚相交的仙人。
神仙也就是妖怪。止虚觉得它的话很有趣,并没有驳回。
可是,回去之后,魏然则对它的结论说出了不同意见。“他们不是妖怪,是神仙。”魏然则说。
“神仙?为什么是神仙?神仙和妖怪有什么不同?”偏偏不高兴有人推翻它的结论。
“神仙住在天上,住在仙岛上,妖怪住在洞里。”
“哦?这么说,你,我,还有止虚,我们都是妖怪,孟婆他们是神仙。”因为他们三个正是住在山洞里。
“师傅也是神仙,”魏然则烦躁地抓头,“这么说吧,害人的,就是妖怪,帮助人的就是神仙。”
“啊?!”偏偏愈加迷惑,“可是以前你们说,害人的是坏人,帮助人的是好人,怎么害人的又变成妖怪了?妖怪就是坏人吗?不是说,妖怪不是人吗?为什么妖怪是坏人?害人的是坏人是妖怪,那害我们狐狸的呢,害小猪小狈的呢?是坏人还是妖怪?”偏偏隐隐约约有维护妖怪的意思。
“师傅——”魏然则哀号着搬救兵。
“神仙,妖怪,都只是一个名字,就好像你叫偏偏,他叫魏然则,仅仅靠名字不能区分好与坏。”止虚谆谆教导。
“那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偏偏又问。
“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止虚从开天辟地娓娓道来。
接下去,就该轮到偏偏头痛了。
第十章破茧
莲叶依依铺展,栖息在水面上,如一只只停泊的小船,叶间朵朵睡莲层层绽放,浅浅地紫色,淡淡地粉色。偶尔,岸上飞来一只蜻蜒,点水而过,留下一圈美丽涟漪。这一圈涟漪未尽,又有一圈泛起,水波涌动,莲叶下居然生出一张粉女敕可人的小脸蛋,俏皮地吐出一支水箭,乌亮地眼珠四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