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了解唐惟天为什么会一见到他就有锁门的举动了。
裴玦绝对是唐惟天的天敌。
“你看什么?”受不了官云漾无言的注视,唐惟天不耐地粗声吼她。
辟云漾又暗叹了口气,深深感受教化这种东西,过与不及都不是一件好事。
“我在看你身上哪里有台湾味。”
“惟天很有人情味呀,我这次能破纪录的以极短的时间踏进房门,是托你的福呢。”裴玦很义气的帮好友辩护。
“人情味?”官云漾怀疑地望著手中温热的水杯。
这种施舍般把人叫进屋里,指使客人自行烧水泡茶的主人会有人情味?
“是啊。”
裴玦又神秘的笑了,唐惟天凶恶地赏他一个白眼。
看到这种情形,官云漾决定不浪费自己的脑细胞去思考唐惟天的品德问题。
喝完一杯温热的茶,她一天的疲累终于稍稍获得抒解。
抬起眼,正好迎上裴玦关心的目光。
“你怎么会在这里迷路呢?这里离观光区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比较近的农家也很少靠近阴森的林地,会擅自出没这片私人山林的第二个人类,大概只有我这个不怕死的法国人了,毕竟我跟惟天关系匪浅呀。”裴玦暧昧地瞥了唐惟天一眼。
唐惟天回瞪他。“是不识相吧。”
越看这两名男子的互动,官云漾越纳闷。
他们看似水火不容,彼此之间却又有一股暧昧的牵扯。
她按捺住内心的疑问,诚实回答裴玦。
“是我自己的疏忽。上午参观完希腊剧场后,认为时间早,便沿著山路随意散步,手边没地图又心不在焉,才会一直在山里头绕圈子。”
闻言,裴玦的绿眼珠瞠大了一些些。
“希腊剧场?你说的可是那个距离这里有三个山头远的观光胜地希腊剧场吗?”
“三个山头?难怪我会走这么久。”当事人不大意外,相当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
“真是个笨蛋。”
这句风凉话引起她强烈的反应。
不用经过思考,视线直接杀到角落那个自在伸展的颀长身躯。
眼看战火一触即发,裴玦连忙帮著降温。
“惟天,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位美丽的女士呢?”
“美丽女士没见到,长发呆瓜倒有一个。”唐惟天不改顽劣的口气。
因为有第三者在场,又顾及形象的官云漾不好发作,只能猛咬嘴唇,气得内伤。
“官小姐,请你多包涵。”裴玦先向官云漾赔礼,转身开导唐惟天。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亏你还是搞艺术的。不过也难怪啦,你老是刻些硬梆梆的幻兽或猛禽,当然不懂得欣赏女性柔润细腻的美感。我敢保证,官小姐从头到脚都是东方美女的最佳代表。”
“有种你就对唐家另一个女人这么说。”唐惟天不怀好意地勾起嘴角。
裴玦不受威胁,笑得安稳自在。
“如果官小姐有机会跟念盈见面的话,我会毫不吝啬地称赞官小姐,毕竟她的清灵水秀是事实,跟念盈的美是不同的。我相信,念盈一定会同意。”
“哼,话都是你在说。”唐惟天冷嗤一声,找不到有力的话反驳。
相当满意唐惟天的反应,裴玦带著微笑转头面向官云漾。
“容我说明一下,刚刚话里的念盈小姐,是惟天的堂妹,我的女友。”
“喔。”官云漾迟钝地点点头。
“跟她说这么多做什么?她跟我非亲非故的,喝完茶拍拍就走,不必浪费时间。”唐惟天很没人情味的说。
“啊!”官云漾回应他的不是恼怒的瞪视,而是像受到十分惊吓的瞠目。
“你……”她直指远处的唐惟天,“跟你……”再收回手臂指住坐在面前的裴玦。“不是……吗?”
她已经震惊到语无伦次了,只能呆愣的望著裴玦。
裴玦有礼地用眼神询问。
她支支吾吾地吐出破碎的片语:“门旁的……铜牌……女人……他……你……不是吗?……为什么……女友?”
她终于把他们之间的暧昧做好归类,正准备把唐惟天的异常举动合理化时,裴玦的话又将一切击碎。
神奇的是,裴玦居然能解读出她话中的意思;或是,他正期待著她这样的表现?
辟云漾从他逐渐清澈的绿眼珠里,看到了这项疑问。
“该死的你,满意了吧?!又一个白痴相信你那蹩脚的演技,你很得意吧?!”唐惟天像是吞了一颗炸弹似,神色阴霾的踏出角落,朝他们走来。
辟云漾惊讶地望著他,不敢相信他居然也听得懂她那堆完全没有章法的语句。
“那也需要你绝妙的配合才有这种效果。”裴玦愉悦的笑著。
他笑得越开怀,唐惟天的脸色越黑。
“见鬼了!我什么时候配合过你吃人的恶作剧了?!”他愤恨地说。
“不然院子门边的黄铜牌是你铸来做装饰的吗?”
“那是警告!偏偏有一堆人装作不认识字。”他憎恶地扫了椅子上的两人几眼。
辟云漾看著他们的一来一往,脑海里的乌云突然有个角落慢慢散去。
“如果我有任何冒犯,我先道歉。不过,这个问题我一定要问。”她周到的询问当事人的意见。
裴玦给她一个鼓励的笑容。“你有问题就直说,我跟惟天肯定会竭尽所能地为你解答的。”
像是早知道她要问什么似,裴玦嘴边的笑容安稳得很是刺眼。
辟云漾再次打量唐惟天黝黑绷紧的脸,深吸了口气。
“你们不是感情亲密的……一对吗?”她尽量说得婉转些。
话一出口,唐惟天那张脸立刻变得只能用“焦土”两字来形容,裴玦却是笑得像盛夏的地中海太阳,光芒万丈。
“我的命运没有悲惨到那种地步。”唐惟天字字咬牙的说。
认识裴玦是他这辈子中最倒楣的事,他可没那个命跟他双宿双飞。
“可是你讨厌女人。”官云漾点出症结。
“我也厌恶小人。”他瞪著裴玦,咬出这句话。
“喔。”官云漾暂时接受他的说词,但疑问随即涌上。
“可是裴先生说过,你们关系匪浅。”而且还是用那种很暧昧的语气说的。
她小声补上一句。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况且他的话平常就没什么可信度。”唐惟天说得更不屑了。
听到事实被扭曲,裴玦赶紧跳出来澄清。
“惟天,你这么说真的是太伤我的心了。我们多年来的交情难道是假的吗?顺利的话,我们很快就可以成为姻亲,这样的关系不算深厚吗?”他痛心的指控。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立即引爆了唐惟天肚子里的弹药。
“你还敢跟我提念盈的事?!你以为我会把自己珍爱的妹妹交给一条阴险狡诈又滑溜的蛇吗?!”他吼得整间屋子充满嗡嗡声。
辟云漾蹙起眉头,试著忽略耳朵的不适。
“这么说来,你不是gay了?”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挥散满屋子的乌烟瘴气。
唐惟天气势惊人地瞪向她。
“我不喜欢女人并不表示我喜欢男人,就算我喜欢男人,也绝不会爱上一条蛇。”他慎重申明。
“你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官云漾条理分明的提出她的不满。
“我没必要对一个迷路的陌生人解释。让你喝杯茶已经是我的极限了,现在请你离开。”怒极的他只想送客,还他平静的生活。
“天都黑了,惟天,你怎么可以让一个娇弱的女子独自走在荒凉的山林里呢?”裴玦不忍的说。
唐惟天冷酷地睨他。
“她不会落单,因为有你陪著。”
“不会吧?我才刚从法国飞过来,正事都还没提,你就要赶我出去?”裴玦觉得委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