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逃跑,这是最好的机会。
“站着别动,法沙喜欢追逐逃跑的猎物。”
一个比狮子更让缪臻感到森冷的声音。谁?
男子从她身边越过,狮子见到他,露出亲密的表情,直起身体与他嬉戏。男子拍拍它的头,然后一挥手,狮子立即跃入草丛,失了踪影。
男子转过身,面对缪臻。他相当高,宽阔的身形接近她时,她被他的影子罩住,更显娇小玲珑。近距离时,缪臻终于看清他的面容。黑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加上微黑的皮肤,他完全溶于黑暗中——难怪稍远时,缪臻完全看不清他的人影。
他长得不难看,甚至可说是英俊的。然而本已刚硬的脸部线条加上静寂夜色,则只显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
“你闯入了它的地盘。”他控诉她,一双眼眸沉如深海。
“你是说——如果,它咬断了我的颈项,是我活该倒霉;而它,这只你养的宠物,则是自卫?”缪臻气得发颤。这个蛮不讲理的男人可是在数落她的不是?真是恶人先告状。
她怕野兽,却不怕人。刚才的胆寒一扫而光。缪臻挺起胸膛,然而,她还是错了。
男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快得让她没有躲避的机会,他的眼光从她的颈项扫到肩膀,再到手臂,目中闪出灼烈的光芒。缪臻惊呆了,忘了要反抗,只觉被他握住的手臂也被烫着似的,痛缩一下。
“女人不该在深夜四处游荡,你就没有一丝危机感吗?就算不被动物撕裂,也有可能被守卫误伤。”他吼。
他已将她往灯火处拖,完全没有顾及到手上的力量对一个女孩而言太重了。缪臻被他扔在门边,他抓过的手臂已显出微红的瘀血。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便朝大厅走去。雷萨等在那里,看见他时,举起酒杯,微微一笑。他走过的地方,每位宾客恭敬让路,向他行礼,而他,自顾自向前,仿佛没有把任何人看在眼里。
他是谁?对她而言,既熟悉,又陌生。
一个高傲、冷酷、自大、难以亲近的男子。
叶沙!
除了他,还有谁能让每位宾客曲膝,就连卡费希也无此殊荣。他就是缪臻在脑中描绘过的叶沙,卡米拉许了心却锁不住的男子。
第二章
非洲,赤道的中心,冬夏季节交替不明显,以致进入十二月,在白天仍热得可以穿薄衫长裙;但,晚上的温匿急剧下降,冷得缪臻无法适应。
在窗前,立于沙漠的星空下,超月兑的宁静,叶沙出乎意料的冷淡,少了逼迫,她那颗渴望自由的心也缓歇下来。一趟苏丹之行,当做旅行也不错。
一整晚,叶沙都没有尽饼做主人的职责,只是放任她在陌生的人群中孤独自处,反正她早有心理准,高傲如他,又怎可能屈尊来招呼她这个小角色呢?她只是众多待选之一。而且,这家伙不仅高做,还粗鲁得可以。
被他捏过的手臂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肚子好饿!到达苏丹后,已有两天未进主食,原本以为今夜可以好好吃一顿,然叶沙始终未离开,他与她在大厅的两端各有天地,互不干扰,他似乎在与雷萨交谈,一双凌厉的眼却不放过她,芽过人群,直射在她的身上。他在看她,缪臻敏锐地感知,偶尔,左右环视,一不小心对上他的眼后,也会惊得立即避开。实在无法与他对视,他眼中的嘲讽意味丝毫无意隐藏,几乎羞毙了她。
他怎样看她?一个纯粹的拜金女郎?
一包饼干早已解决干净,临近深夜,她饿得虚月兑,不找些食物填填肚子,今夜,她别想睡着觉。
缨臻在黑暗中模索。依稀记得,厨房在前厅的左侧,也知道,叶宅的仆人们都有各自的住所,所以,她可似放心,没有人会把她当小偷一样逮起来。
她模到了电灯的开关,刚要开灯,便听到有一声粗重的呼吸声,她的手被某种物体包裹住。黑暗中,月光下,一双棕色略带透明的眼睛盯着她——法沙?
缨臻倒吸一口冷气,她已无路可逃,这一次,不会幸运得再有叶沙救助。如果她要逃开身体被生生撕裂的痛苦,只有一条路可走。
“扑通!”
叶沙怔住了。他扭开灯,缨臻倒在地上,秀发四散于大理石的地板上。他了解自己的冷酷及暴躁,有时,只需他的一句话或一个眼神,有女孩尖叫、哭泣、逃跑,但会昏死过去的,二十九年来,仅此一个。更何况,他什么也没做。
法沙显然也感困惑,它在缨臻身边转圈,再用鼻子嗅,没有发现地望向主人。叶沙抱起缨臻。她在他的怀中轻得无分量。叶沙拧一下眉,她不应该瘦,一身紫色的露肩晚礼服相当突出她的标准身材。
法沙已跃出厨房,在前面领路。没有犹豫,叶沙朝二楼他的卧室走去。
第二十三位待选新娘在叶星的安排下,住进了三楼的西屋。在回苏丹的途中,雷萨报告,他的口气平淡却难以掩饰他的惊讶——
在叶宅,除了叶沙及雷萨,未经叶星允许,谁也休想一窥屋内的风景。因为那间房属于她死去的母亲。
而那个叫缨臻的女孩竟住了进去。她有何与众不同之处?叶沙也讶异,却不动心。他会需要女人,却从不让她们在他心中占有位置。并非他排斥,而是能让他想要占有的女人,这世上,也许永远也不会有。
前二十二位待选新娘,没一个能在他眼中停留一分钟。她们美丽的外表包裹着娇生惯养的脾性;何况,她们前来和亲,同时身负着家族的使命。妄想以虚假的爱来套住他的心及他的家族,他从心底里鄙夷她们。
她也是?叶沙看此刻睡在他床上的缨臻。她的纯白薄衫在黑色的床罩上突兀得触目惊心。她清秀,但绝对称不上出众,与前二十二位佳丽相比,她更不足为奇。
那么,缨建秋送出姿色平平的女儿,要在叶家得到什么呢?她又要以什么样的手段引诱他上勾?
漆黑的房间里,叶沙的笑比黑色调更森冷,一双眼睛却的烈得发亮。
缨臻正在醒来,申吟一声,下意识绷紧肌肉,怕危险仍存于四周。身上没有被撕裂的痕迹,纯白的睡袍依旧洁白无暇。法沙还在,棕色的眼睛离她一尺远,它略带好奇,在等她“复活”,好提起它戏弄猎物的满足感?
缨臻手心渗出汗水,她直起身子慢慢向后移,只要能避开它的追踪,去哪里都好。
“别动!你最好就保持原来的姿势,乖乖地坐着。”
她移进了一副钢铁般的胸膛,森冷的鼻息呼在她的耳畔。
一只宽大的手掌抚上她的背脊,止住她后退的意图。灯打开,屋内亮了起来。法沙正用前爪攀住床沿,孩子般眨着眼睛探索动静。叶沙坐在她身边,就像一个丈夫正在等他的妻子醒来,他已等了很久。缨臻迎上他的眼,心中微微一颤。他不友善,一双眼更是含满讥讽之意,他在取笑她。法沙忽然打了个哈欠,白白的尖锐牙齿在夜色中闪动,缨臻又要晕过去了。
这一次,叶沙扶住她的腰侧,几乎将她揽人怀中。
他的另一只手递过一杯牛女乃。
“喝下去。”
他的声音不带半点感情色彩。怪异的画面。他将她拥入怀中,动作温柔,却从心里封住靶情,冰冻住所有女人在他怀中可能滋生出的幻想,他是冷血的。
牛女乃浓郁而新鲜,本已微微绞痛的空胃在闻到刺鼻的腥味时,差点翻吐出最后的残渣。缨臻恶心地扭过头,拒绝他的命令。头还是晕晕的,她只想好好睡一觉,只要法沙能离她十里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