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不是凡间的人,将军。”她轻叹。细致的脸上有着化不开的悲戚,幽幽的紫眸闪着透彻。
必陆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不是因为她看透他的心思,也不是因为她不属于凡间,而是因为她对他的称呼:“将军”,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称谓。
“你为何叫我将军?”他问。
她又轻叹了一声。他发现她似乎总是在叹气,仿佛心中有太多无奈。
“这是一个不圆满的故事,如果你想听,我就说给你听吧!”她说。紫眸因回忆而变得迷濛。
“你在前世是个英勇无匹的大将军,天子眼前的红人,敢言直谏的态度使你赢得了当时众多的民心及忠臣的拥戴,但同时也成了宦官奸臣心中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有一回你遭人埋伏,是我那贪玩而私自下凡的妹妹——紫蔓仙放了你。”
必陆一听到紫蔓这个名字,脑海中倏地浮现一个娇俏、明眸皓齿的少女,紫色的大眼睛,小小的鼻,小小的嘴及唇边那朵永不凋谢的甜甜的笑,他用了甩头。
“紫蔓,从小爱玩、爱笑、爱闹,所以她常常私自偷偷溜到凡间,由于她从没闹过事,也总是在一定的时间里回返,所以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由她去了,没想到我当时的一时心软,却造成了往后无法挽救的悲剧。”女郎顿了顿,忧伤的紫眸滑下颗晶莹的紫淭。
“待她隔日未归后,我开始着急了,只因天上一天便是人间一年,以往她也只是爱戏耍个一两个时辰便会回返,从未整日未归,我不敢禀告我们的主人,于是便私自下凡找寻。
待我找到她后,才知道你俩早已两情相悦,并互许下终生,她甚至帮你躲过了两次暗箭,我真的惊住了,知道事情已非同小可,苦劝她与我回天庭请罪,她不肯,反过来哀求我说如果跟我回去,必定不可能再回到凡间与你相聚,而你也势必躲不过第三次暗算,与其如此,她宁愿选择与你共度余日,也不愿与你分离,我无奈,只好独自返回天庭,并尽力隐瞒。
“怎知捉不到你魂魄的鬼差使者,得知是紫蔓从中作梗后,一怒之下状告玉帝,玉帝大怒,派遣天兵天将硬是将紫蔓押回,关进天牢,并下了众神皆不得探视的御令。
“不久,无心朝政的你,使亡于埋伏的弓箭手所淬之毒箭下,紫蔓得知,心灰意冷,整个人迅速的憔悴、凋谢,待她重回到我怀里时,早已形销骨蚀,奄奄一息了,她哭着说今生不能与你共结连理,但愿来世与你共偕比翼,就这样,我那爱玩、爱笑、爱闹的小妹妹在我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她哽咽着,竭力压抑因回忆而勾起的往日伤痛。
必陆则恍如置身故事情节中,心绪随着起伏,他冷硬的黑眸泛上一层薄雾,牙齿紧扣着牙关,喉头不断的滚动着。他必须努力的克制住自己,才不会发狂的捶壁哭吼,但他是那样难受,难受到他必须将脸埋进紧握的双拳里,费尽所能的压下激动。
“我为了完成她的遗愿,于是将她的本命根化成一个小女婴,送下凡去给一对老夫妻抚养,我算出了你们前缘未了,所以你们今生会再相遇,但是……关陆飞快的抬起头。
女郎的紫眸定定的看进他布满红丝的眼里。
“我必须要提醒你,天地轮回是必然的,前世爱你逾恒的紫蔓,今生需要你更多的爱及刺激才能重拾她对你的爱,但是她现在的个性暴躁无常,所以你必须用容忍、包容的心去爱护她,这样你们之间才有结合的可能。又因紫蔓前世为你挡掉了两次的暗箭,所以你今生会有一至两次的血光之灾。”
她幽幽叹口气,目光迷离,“轮回因果都是注定的,但我还是自私的希望你们的结合之路能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她忽地换上慎重警示的庄严表情,一字一句清晰的说:“你们之间会出现一个强大的敌人,我不能要求紫蔓小心,但我希望你能够注意,别让黑暗之子趁虚而入。当年你身上除了毒箭外,还有枝凡人看不见的黑羽箭。”
黑暗之子?黑羽箭?他失神片刻,猛地抬头要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眼前哪还有紫眸女郎的身影,房里寂静的仿佛他刚只是作了个荒谬可笑的梦。
但他知道那不是梦,只因那痛彻心肺的悲伤早已深深的烙在他的心版上了。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朱拾夜就是紫蔓的再生,因为他脑海里那明眸少女的身形,无一不是朱抬夜的翻版。
***
“砰!”
“哦!”朱拾夜连人带车跌倒在地,臀部、手肘传来一阵刺痛,使她哀叫出声。
身体的疼痛及惊吓使她发火,她由地上跃起,一把摘下安全帽,美丽的大眼睛喷出熊熊的怒火,瞪着从保时捷走下的男人。
这男人高瘦硕长,长发俐落的绑成一束马尾,还戴了一副雷朋太阳眼镜;黑衬衫,黑长裤,连肤色也黑得像黑人,就是不知道他内裤会不会也是黑的,她火大的想,大热天还穿得一身黑,神经病!
“喂!你怎么可以把车子随便停在路上呀?”她双手扠腰,尖声质问。
那男人只手撑在保时捷车上,修长的双腿交又而立,嘴边竟还有抹可恶的笑。
“小姐,你没搞错吧?我的车是停在路过,可不是路上,况且我的车又没动,是你自己的摩托车来撞我的车的,理论上是你的不对。”
朱拾夜被他说得有点心虚,她当然知道是自己撞他的,但是她就是不甘心,白白的疼了及手肘,说什么她也要发泄一下,活该他倒楣!
她横眉竖目。“你为什么要把它停在路边?停车厂是盖得好看的呀?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人才会害我们骑机车的人才会一点保障都没有,说穿了,你们就是道道地地的祸害精!保时捷了不起呀?告诉你,在台湾开保持捷的人都是大白痴,说不定不到三天,你的这台骚包车就会被偷了卖了、分尸了!”她口不择言的乱骂着,愈骂愈顺口,其实骂了些什么自己也不清楚,骂得她气喘吁吁、小脸胀得通红。
那男子的反应却只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仿佛她的口气和善得一如发礼物的圣诞老公公般在告诫他睡前记得要刷牙。
“无所谓,被偷了更好,我省得赚钱养它,反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到时候我再买台像你那样的机车来骑,那一定很好玩的。”他似真似假的笑着对她说。
这人真的疯了,朱拾夜想,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离他远远的。
看着他,仿佛他是个刚从杜鹃窝飞出来的,然后她摇摇头,牵起自己倒在地上的小绵羊。
一见那黑衣男子要靠过来帮她的忙,她连忙分出一只手阻止他继续前进。
“你别过来,我已经够倒楣了,不需要你这个祸害精再来楣上加楣,否则当心我一脚把你踹到天上去见嫦娥老婆婆。”她嘴里乱七八糟的乱吼着。
黑衣男子也没说什么,只是又慢慢的踱回他的车旁,恢复他原来闲散的姿势。
一扶正小绵羊,小绵羊的前车盖立刻掉下一大块,朱拾夜光是惊愕了一下,等她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时,她立刻心痛的大声申吟。
她的心肝宝贝天下无双的小绵羊,她缩衣节食三个月换来的小绵羊,居然掉下了一大块板子,而那台肇事的保时捷……她睁大眼,那台骚包到北极去的保时捷跑车居然没事?居然没天理的安然无恙!她的心态顿时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