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显然被她吓著了,但仍是提起勇气,抽抽噎噎地解释道:“它是我在路上捡到的。那辆轿车好过分哦,撞到小狈就马上把车开走。”
望著孩子纯真的面容,冷水依喉头一紧,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没再多说什么,迅速地替小狈止血、急救。
可狗儿的伤势太严重,呼吸愈来愈薄弱,没半个小时,终究屈服于死神。
“很抱歉,如果能早个十分钟送来,或许就有救了。”
看著一动也不动的小狈,小男孩当场自责的哇哇大哭。
冷水依当了一年兽医,看过太多因病痛或车涡死去的猫狗们,她的心境早就由一开始的怜悯转为平静自若,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难过的孩子。
对她而言,当坏人或者说些恶毒的话,都比哄小孩简单多了。
思量了下,冷水依离开诊疗室一会儿,抱来一只刚新生的小狈,递给了他。
那是只纯白的混种狗,和那只出车祸死去的小狈有几分相像。
小狈是附近住户的母狗所生,因为没人认养,住户就强迫性的送给她卖。
但没有血统的混血狗其实卖不到什么好价钱,她又不能任由小狈自生自灭,只能暂时先收养它,等待著上门的客人认养。
她想,这今好心的小男孩,就是那个有缘人吧。
“这……”男孩接过小狈,有些意外。
“你家可以养狗吗?”冷水依问著,口气充满著信赖。
小男孩睁著泛泪的眼,点了点头,呜咽的感谢著。“谢谢医生阿姨……”
闻言,冷水依也松了口气,不自觉地勾起笑痕。
在处理完死去狗儿的尸体后,她仔细的交代著小男孩该怎么饲养新生小狈,待他欣喜的抱著狗儿离开,诊所内又是寂静无人了。
这诊所是她兽医系的教授开的,但他们全家人都移民了,只剩诊所空著,教授看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干脆就让给她管理,刚好给了她一个栖身之所。
由于诊所位于住宅区内,生意自然清淡许多,幸好附近养狗养猫的住户多,大多会定期抱著宠物给她打打预防针,收入恰巧可以维持生计,她也安于这种悠闲的生活。
这六年来,她半工半请的念完了五年兽医系,曾苦到三餐必须吃泡面为生,因为学费凑不出来,她也曾摒弃自尊,借著美貌到PUB当服务生,生活过得再苦也绝不动用她存折内近七位数的零用钱。
如今雨过天睛,她熬过了,也得以自给自足养活自己,却没料到,在独自生活了六年后,她还会再见到那个男人……
就在三天前,她在好友夏雨音和杨澈的婚礼上,遇见了他──杜悠凡。
他仍是留著长发,年届三十四的他,岁月似乎没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她以为她会忘了他。可那天他发现她,看著她的眼光是那么的炽热,让她差点误以为她错认人了。
是她看错了吧,他自始至终都把她当成家人。失联了那么久,他的出现只是恰巧?还是特意来找她的?
思及此,冷水依甩了甩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在乎他。就算他再次出现,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交集了。
三十四岁的他就算还没有结婚,身边也该有固定的女朋友吧。再说,若他真的有心想见她,早在前几年就来找她了,她实在无须想太多。
冷水依咽下了心底的苦涩,拼命的说服自己。
她也不想爱人了,爱一个人爱得那么痛苦,这辈子她都不要再尝了。
略知一二,还不算了解实情的雪未总是说她封锁心,拒绝任何人的关心,连她这个朋友都无法真正了解她。
也许吧,诉苦只会让她惦记著过去的伤庸,所以六年来,她从没对她们提过杜悠凡的名字,可他却重新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冷水依愈想心情愈烦躁眼见今天都快过中午了,也没什么生意上门,干脆任性的挂上休息的牌子,不营业了。
也许她该听雪未的建议,休业几天,到台东去泡泡汤,消除一下疲劳吧,摘不好她一回来,想法就变了,不再为杜悠凡那个男人钻牛角尖……
铃──
随著电话声响,冷水依的思绪被迫中断。在看了来电号码后,她扬起了嘴角。
是夏雨音。和她这个小白痴说话,虽然总是气得她半死,但至少能让她感觉到还活著,有该有的情绪。
“有事吗?”她刻意拉远话筒,心有灵犀的猜到她大概要说什么。
丙然,夏雨音一拉开喉咙就说著她有多么幸福,她的阿澈好爱她之类的话。
冷水依哼嗯了声,似嘲讽的回应,也在心底咒骂著她。
笨女人,她忘了她被她老公骗得有多可怜,还哭了整整三天吗?怎么女人遇上爱情,就变得健忘了!
“对了,依依,差点忘了跟你说……”
冷水依耳尖的拉近话筒,闷闷地恐吓道:“别叫我依依。”
“依……”话筒的那端顿了下,久久才有开口说话的勇气。
“水依,是阿澈要我打给你的,他说他有个老明友想找你……”
闻言,冷水依的眼皮狂跳了起来,似乎能想像接下来她要说的话。
“他姓杜,他说他是你的旧情人……”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旧情人?
杜悠凡简直在睁眼说瞎话!不过冷水依总算明白,原来他是杨澈的好朋友,所以她才会在婚礼上遇见他,但她实在不懂,为什么他要自称是她的旧情人?
“对了,他还说他今天会亲自去拜访你……”
喝!紧接的一句话让她整个脑袋混乱成一片,她不自觉的挂上电话,久久不能回神。
杜悠凡来了,他要来了……
反覆默念著,冷水依感觉到胃冒著酸气,有些难受的坐在工作椅上。
天啊,她居然还有想见到他的期待……
懊死的期待!也许他找她只是想叙叙旧而已,她曾经被他伤得那么重,不能再对他怀抱希望,也不能再因他受伤了……
再说她现在是乱哄哄成一片,不够冷静,也还没做好与他见面的心理准备……
心念一定,冷水依连忙到楼上收拾行李,想照著原订计划到台东泡汤。
她已经很久没那么冲动行事了,如今却为了一个男人手忙脚乱!
“汪汪……”
怎么会有狗叫声呢?
冷水依的心漏跳一拍,锁紧了二楼住家的门窗,有些迟疑的提著行李走下楼。
她都在门外挂上了休息的牌子,没有人会进来吧?
“现在是休息时间,请改日再来……”冷水依没好气的说著,但到了一楼的诊所,提著行李的双手却吃惊的差点松掉,整个人都愣住不动了。
“医生,我的狗需要就医。”
来者是个过分俊美的男人,他一头漂亮的黑发束著,刚毅分明的轮廓有著男人的阳刚味,浑身充满优雅且近似邪气的气息,亦正亦邪的迷人极了。
冷水依闭了闭眼,真想掉头就走,但不能。她深深吸了口气,把目标转向趴在地上的圣伯纳犬──怎么看,这只狗都很面熟。
“它看起来好好的。”尾巴还猛摇著,活力充沛。
“那是因为它看到美女,才会那么开心。”
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会耍嘴皮子了?
冷水依佯装若无其事的拿诊疗器听了下大狗的心跳,检查它的身体机能。“它很好,强健得像头牛。”
“被你发现了。”杜悠凡咧开了笑。
冷水依别开跟。她不懂一个男人怎能揉和著阳刚和阴柔的魅力,只知他该死的迷死人了,身上那淡淡的古龙水味呛得她好晕,无法保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