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撒兰琪儿嘟起嘴来。“先前没事时也没见这人来个千里寻兄,一杀了人,人了狱不到一天,就赶紧找上门来,摆明了就是想认个有办法的人做哥哥,好保自己平安嘛!你说这不是乱七八糟是什么?”
“不是滴血认亲了?”顾怜影狐疑地问。
“谁知道他们有没有搞鬼!”冷哼了一声,表示出撒兰磊对这件事也抱持着不以为然的态度。
“就我这个师兄傻,二话都不多说,抱着人就直掉泪,也不管自己才刚刚大病初愈,急急忙忙就赶着去找你!”
“他生病了?”一听到欧阳绍波才大病初愈,顾怜影赶紧问道。
看着顾怜影的关心溢于言表,撒兰磊淡淡地笑了起来。“早没事了,现在有你在,更没事了。”
“可是再按他这牛脾气下去,大师兄不病死有一天也得累死,”撒兰琪儿望着顾怜影正色道:“你可得说说他,影姐姐!”
“我……”听至此处,顾怜影只能尴尬地摇摇头。因为,她既非欧阳绍波的挚亲,也谈不上深交好友,她如何有资格劝说他?
“咦?怎么摇头?”撒兰琪儿好奇了。“按你们汉族人的习俗,大师兄帮你解羊毛斤,当然得娶你了,而且他连自己的贴身玉佩都送你了!”
“欧阳少侠救了怜影一命,怜影铭感五内,”顾怜影脸色微红,但语音柔软、眼神坚定。“因此我不能,也不会让欧阳少侠这么做,否则岂不耽误少侠终生?”
原来如此。撒兰磊心中不禁为欧阳绍波的际遇苦笑,难怪他当时会以长叹代替回答,因为连自己都想跟着叹气了。
自小便认识欧阳绍波,没有人比撒兰磊更清楚欧阳绍波的习性。他虽自幼无父无母,但生性开朗、直爽仗义,再加上天生一副好样貌,害得多少女子倾心于他,他却总是不解风情。他能对每位女子都以礼相待,但却从未见他对女子动过心。
而今,他只不过是想为顾怜影解毒,那样平凡的话语居然能让往日冷静的大神捕会错意,差点醋劲大发地对他这穿一条的朋友冷面相向,若不是动了心,怎会如此?
但碰上这名奇女子……瞄瞄顾怜影的神情,撒兰磊还是苦笑,因为那个呆头鹅恐怕是要吃尽苦头了。不过反过来想想,就他的火眼金睛看来,这名女子对那呆头鹅并非完全地无动于衷,她对他依恋、关怀之情,有日渐升高的趋势,看来,这次有好戏看了!
“他那人死心眼得很,你自己说的不算数啦!”撒兰琪儿挥挥手,压根儿不理会顾怜影的说词,因为自己就是喜欢这个姐姐,先不提她渊博的知识及高雅的气质,光看那个傻师兄对她呵护备至的模样,这显而易见就是个求之不得的大靠山啊!以后不管闯什么祸,只要让她在大师兄面前说说好话,就绝对能万事妥当,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这种人怎能不好好拢络拢络?想及这点,撒兰琪儿更是亲热地为顾怜影掸掸尘土、遮遮太阳。
“师兄可是个命苦的人哪,自小无依无靠,当了捕头后常常忙得没空吃饭,天天又有一帮人要找他的碴,命苦,命苦死了……”
“还不只这样!”眼见妹妹已经开始行动,撒兰磊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他三天一大伤、两天一小伤,五天被蛇咬;七天感风寒,别看他表面看来硬朗,骨子里可虚得很呢!”
“还有还有……”一见哥哥也帮上腔了,撒兰琪儿更加肆无忌惮,眼眶当场开始泛红,垂泪欲滴。“记得他十八岁那年当上捕头,第一件案子就差点要了他的命,在床上足足躺了半年,到现在,只要过于劳累,就会旧伤复发、痛不欲生。再说说他二十岁那年……”
听着撒兰磊及撒兰琪儿的话,顾怜彤心中是一阵疼惜。虽然她现在亦是父母双亡,但毕竟也曾体会过人人都该享有的天伦之乐;而他,不仅孤身一人,还必须承受那样多的心理压力及身体创痛,可是就算如此,他依然那样爽朗、乐观。
“那他……”
“天上地下无人可比的一个苦命人啊!”撒兰磊跟撒兰琪儿异口同声地说。
轻轻叹了一口气,顾怜影愈加坚定了为欧阳绍波分忧解劳的信念,而她也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并且尽主力帮助他,不再加重他更多的负担,也不再成为他的累赘……
“影姐姐,你就老实告诉我吧,大师兄究竟吻过你没有?”大咧咧地问若。撒兰琪儿一点也不避讳,直想知道事态发展到何处,好让她以后能随机应变、推波助澜一番。
“吻?”顾怜影纳闷地问。
“不会吧,人身上的五脏六腑你如数家珍,闭着眼都能模得出来,结果你连这都不懂?!”撒兰琪儿哀号了起来。
“这……我……不太懂寻常人的相处方式……”顾怜影有些内疚地低下头去。
是啊,她娘去世得早,从小到大父亲教会了她所有的仵作技能,但却从没教导她如何与人相处。记得在长安时,捕头郭坚每回上门求教都言简意骸,而旁人若非必要也不愿与她接触,因此她的生活中,除了郭坚与不能说话的死尸,再没有别人了……
“琪儿,你怎么这样说话?”看出顾怜影的局促,撒兰磊敲了一下妹妹的头。“顾姑娘跟寻常人怎么会一样?光凭她这一身勘尸学问,全天下谁比得来?”
“就是!就是!”撒兰琪儿立即反应过来,连忙道:“我说的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懂也罢,不懂也罢!”
回报他们一个善意的微笑,顾怜影第一次发现生命中除了勘尸之外,她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琪儿,若你知晓可否告之与我?”
“吻就是……嗯……就是……”撒兰琪儿死抓着脑袋。“就是两个有感情的人用唇碰唇,然后……然后……就会生女圭女圭了……”
“我记得生女圭女圭不是这么生的啊!”顾怜影微皱起眉,回想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难道,除了那些之外,还有她不知道的方式?
“当然不是,胡说八道!”撒兰磊没好气地说。
“哥,那你说,生女圭女圭怎么生?”撒兰琪儿天真地问。
望着两个女人带着期盼的眼神向自己盘问生女圭女圭之事,撒兰磊霎时对自己的多言后悔莫极。他是傻子啊,干嘛没事自己挖个坑往里头跳?可是眼前二人的眼眸如此真诚,脸庞又堆满了催促与好奇……
“欧阳、欧阳,等等我啊……前方有无动静啊……为兄的来帮助你啦……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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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撒兰磊兄妹的相伴,回成都的一路上不仅顺利,并且也凭添了几多欢笑。这对兄妹的活泼开朗,让顾怜影脸上的笑容渐渐增多,但令她忧心的却是欧阳绍波,因为愈近成都,他的眉头就皱得愈紧,笑容,愈来愈少……
“到了!”跟见城门已在咫尺,撒兰磊纵马前去拍拍欧阳绍波的肩旁。
“到了……”望着眼前熟悉的光景,欧阳绍波的心却更是复杂。
这原本是他最熟识的地方,而如今,却成为他一个无形的枷锁,将他的心压得那样沉甸甸,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但奇怪的是,以往任行人自由出入的城门口,此刻却戒备森严,几个拿着武器的守门人严肃地来回巡逻,而原本城门附近挤满人潮的市集现在却凄消得可怕,再无往日热闹喧哗的景象。
“戴军!”策马上前,欧阳绍波问着熟悉的守城。”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