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蛮瞪了他一眼,“你是猪头啊?当然是喝酒喽!”
“那万一输了呢?”
“简单!岸五百两银子作为我家小姐的缠头之资!”
船上公子暗暗咋舌,忍不住又向画舫看去,却见一名女子从船舱中走出,看似弱柳扶风,但眉目如画,竟是自己生平未见的美人。
南飘雪盈盈一笑,轻声细语地说:“公子看来相貌堂堂、器宇非凡,难道竟不敢和小女子比试喝酒?”
船上公子看着她的花容月貌,早已晕了头,加上被这话一激,立刻激动地大声说:“我是看你生得柔弱,惟恐胜之不武,但你既然这么说,常护花可不客气了。”
“常公子名为护花,果真是惜花之人,小女子好生倾慕。”南飘雪装模作样地掩嘴而笑,眼中脉脉含情。
常护花接触到这目光,魂全都飞了,大步上了画舫,折扇轻摇,笑道:“不知姑娘要比哪种酒?”
南飘雪忽然笑得像只小狐狸,“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当饮十日醉,我是姑娘家,自然是喝女儿红喽!”
常护花一愣,“这、这不公平吧?”
“要不我喝十日醉,你喝女儿红也行。”南飘雪看了他一眼,忽然幽幽地说。“我本来当你是个英雄,私心倾倒不已,没想到你竟会和一个女孩子在这上头争长论短……”
“笑话!我常护花岂是这种人?”常护花脸上微红,一咬牙,大声说:“好!就依你,我喝十日醉,你饮女儿红!”
“银子呢?”小蛮忽然开口。
常护花又是一愣,“银子?”
小蛮冷冷地说:“是啊!否则万一你醉死了,我找淮要银子去?”
常护花气极而笑,朗声说:“我就不信我会输给这位姑娘!”随即掏出一张五百两银票递给小蛮,连尽三碗十日醉。
南飘雪看他酒一入喉,马上便醉得不省人事,悠悠地说:“他既然已经醉了,那我这三杯女儿红也可以省了!”
小蛮看得瞠目结舌,喃喃自语:“这、这样就骗了五百两?”
南飘雪得意一笑,“没想到这么容易吧?”
小蛮看着醉倒在地的常护花,叹了口气:“难怪小姐以前老是说,男人都是既好面子的傻瓜,又爱充英雄的狗熊。”
“男人要不是傻瓜,你们怎么骗得了五百两?”一名龟奴打扮的年轻人从船舱中走出,将常护花抛入他来时乘坐的小艇中,船家见状,迅速地将小艇划开。
南飘雪瞅着他直笑,目光却温柔似水,“他们是大狗熊,你却是真英雄,谁想得到堂堂的丐帮帮主,竞成了飘香院的龟奴?”
边沁听见这话,仍是寒着脸,面色也难看得很,无论哪个男人,看到自己心爱的姑娘和别人打情骂俏,脸色都不会太好看的。
南飘雪眨了眨眼睛,柔声说:“你生气了?”
边沁见她巧笑嫣然,不禁长叹一声:“我没生气。”
“边大爷当然没生气,他只是吃醋而已。”小蛮抿嘴一笑。
边沁又叹了口气:“我只是搞不懂,你平常和我说话,大咧咧的不相个姑娘家,今天怎么有办法变成轻声细语、温柔似水的俏姑娘?”
小蛮又抢着说:“女人本就多变,这又有什么稀奇?”
南飘雪却是脸上微红,轻声问道:“你喜欢这样的我?”
边沁定定地注视她,柔声说:“爽朗潇洒、温柔多情,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小蛮听了险些没吐了出来,扁了扁嘴,“小姐还说你是呆头鹅,没想到说起情话这么恶心。”
南飘雪白了她一眼,开心地说:“我本来也不习惯这么矫揉造作,但是为了诱使敌人上当,也只有装成这个模样了。”
“敌人?谁啊?”小蛮好奇地问。
“自然是那个常护花喽!我要是不装成弱不禁风的女子,他又岂会轻易上当?”南飘雪得意洋洋地说,“示敌以弱、骄敌之心,原本就是最高明的兵法。如何?佩服我吧?”
“佩服个大头鬼!”小蛮嘟嘟囔囔,没好气地说:“我以前跟着小姐,从没这么丢脸过!居然得扯着喉咙吆喝,简直跟卖包子、青菜没两样!”
南飘雪尴尬一笑,“用兵讲究奇正互生,柳姐姐是正道,我是奇着,本就不可相提并论。”
“又不是跑江湖耍把戏,还得敲锣打鼓的,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你也别抱怨了,若不是这个法子,怎么骗得到银子?”萧笑文打扮成个老奴才,笑着从画舫后面甲板走了出来。“花魁本就是以船上采礼定高低,只要再多来几个这种呆子,小雪肯定能成为今年花魁。”
☆☆☆www.4yt.net☆☆☆www.4yt.net☆☆☆
上“飘香院”画舫的呆子不少,醉猫也愈来愈多。
“男人都自认为比女人聪明,原来根本都是呆子。”小蛮看着手中的一叠银票,吃吃地笑道:“一个用碗喝,一个用杯子喝;一个喝的是‘十日醉’,一个喝的是‘女儿红’。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白痴上钩。”
南飘雪也已喝了不少“女儿红”,酡颜似花,瞅着边沁直笑,“你说呢?男人是不是都是呆子?”
边沁只能苦笑,毕竟他也是男人,还能说什么?
月渐沉、星愈明。又有数艘小船向“飘香院”的画舫而来。
“愧煞刘伶?好大的口气!”当先一艘小船上站着一名青衫男子,吐音清朗,缓缓地说:“‘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斛,五斗解醒。’这位姑娘自称愧煞刘伶,我可不信了。”
“刘伶的老婆劝他戒酒,他却说‘妇人之言,慎不可听!’但刘伶若是生在今日,见了我家小姐量大如海,自愧不如之余,也是非戒酒不可。”边沁虽未见过石砳之面,但见来人丰神俊朗、一身贵气,却又有鹰视狼顾之态,心中一凛,已知等候多时的正主儿终于上钩。
石砳哈哈一笑,纵身上了画舫,忽然盯着边沁,冷冷地说:“你会武功?”
“这位公子目光如炬,真是令小人佩服不已。”边沁神色不变,淡淡地说:“我家小姐虽非金技玉叶,却也是倾城名花,小人若没有一些工夫,遇着强凶霸道的客人,岂不是糟糕了?”
“说的好!说的好!你家小姐的确美得紧!”石砳纵声大笑,双眼直视南飘雪,“都说南人柔弱,不似北民剽悍,没想到江南烟花之地,还能见识到豪饮爽快的姑娘?”
南飘雪透过边沁的眼神,已知眼前之人即是石砳,精神一振,盈盈笑道:“就不知北国慷慨悲歌之士,有无胆量和江南弱质女流比一比酒量?”
石砳淡淡一笑,“你这激将法,已经骗了不少呆子,我若再上当,岂非愚不可及?”
南飘雪浅浅一笑,悠悠地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温柔乡是英雄冢,真正的英雄好汉,难免要上一两次当的。”
石砳纵声大笑,“看来我如果不上姑娘的当,就算不得英雄好汉了?”
“却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摆酒吧!”石砳又是一笑,淡淡地说:“我是天生的倔脾气,明知上当,还是想试试姑娘的酒量。”
“公子如此爽快,我倒不好意思让公子上这当了。”南飘雪吩咐小蛮撤掉桌上酒席,另取出一壶酒来,替石砳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
石砳端起酒杯,见酒色殷红似血,酒香浓馥芬芳,目光突然亮了起来。“好酒!‘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喝酒如同饮血,平添豪情胜概!”
南飘雪淡淡一笑,“公子吐语非凡、志气非小。”